“那就多谢湛童生了。”族长感激的再次道谢,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湛非鱼愿意帮忙就说明她没记恨寇氏。
看到湛非鱼带着殷无衍进了书房,站在院子里的寇大伯看了一眼灶房方向,低声道:“五叔,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之前寇母把十三亩良田给了族里,也算是化解了她和族里这些你来的仇恨,又过继了寇海,双方算是相安无事了。
寇大伯家中的孙子去年就启蒙了,他和族长商议过了,打算把寇元兴书房的书籍还有他写过的文章,包括笔墨纸砚都拿出来,人已经死了,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浪费。
可却被寇母一口回绝了,即便寇大伯他们愿意出一半的银子购买,寇母也没同意,想着她已经交给族里十三亩良田,寇大伯他们也没敢逼迫,却没想到寇母今儿突然旧事重提。
“先看着吧,不管如何不能让她得罪了湛非鱼。”族长一声长叹,当年逼迫孤儿寡母的确是族里起了贪念,可寇母当初并不是心甘情愿嫁进寇家村的,她曾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但寇母的双亲却早早给她订了亲事。
寇母想悔婚,但寇家村的人不会答应,这要是悔婚了,他们寇氏还有和脸面可言?被强压着成亲后,寇母对公婆对相公那都是冷着脸,更别提族里人,她都是当仇人看的。
后来寇父意外去世后,寇母三番五次的去县城,村里也传出了不少闲言碎语,都说寇母要改嫁了,她的青梅竹马是个跑商的,一直没成亲,听说在等寇母。
所以寇氏族人也防着寇母把二十多亩田给卖了,到时候把年幼的寇元兴一丢,带着银子和家当和跑商的奸夫一走了之,所以他们才会逼迫寇母交出良田,当然,这其中也因为寇氏贪婪,眼红这二十多亩良田。
灶房里,寇母正在坐在小凳子上往灶膛里添柴火,火光掩映之下,她一双眼阴沉的骇人。
“娘不用添柴火了,水烧开了。”寇海提醒了一句,他父母双亡,虽然有爷奶叔伯照顾着饿不死,可一年年的年岁大了,总要成亲的,寇海如今也不过才十四岁,也没个手艺只能在田里地里忙活,所以成亲的银子是一点都没有。
族里说让他过继给寇母养老,日后寇母给他准备聘礼,寇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房子有了,等以后还有五亩良田,只要自己不懒,这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海儿,你去把茶具找出来洗一下。”寇母声音带着嘶哑,拍了拍腿上的灰,看着转身离开的寇海,这才从身上掏出一个黄色的小纸包。
书房里,湛非鱼看到寇元兴整齐叠在一起的文章,还有那些写满了注解的书籍,尤其是放在柜子最下面的一沓一沓的黄麻纸,好似又看到了一个自己。
“大哥哥,说起来寇元兴比我还好一点,我最开始启蒙的时候连二十文一刀的黄麻纸都舍不得用,都是用毛笔蘸着水在桌上练字。”湛非鱼打趣的笑了起来,她上辈子习惯了用钢笔和中性笔写字,毛笔字也练过,可要向大庆朝的读书人那般写成蝇头大小的字是绝不可能。
所以临帖练字的时候,湛非鱼为了省银子都是蘸着水写,寇元兴家中还有二十多亩良田,至少用得起黄麻纸。
殷无衍正在看寇元兴的“诗集”,他把自己所有的诗词装订成册,从诗词上看得出他的确有天赋。
“寇元兴的策论结构严谨,可义理却空泛,即便科举出仕,至多留在翰林院,若是外放为官,至多是五品。”以文章来观人,殷无衍不认为寇元兴的官途能走多长远,性情行事太过于偏激。
湛非鱼怀疑的瞅了一眼殷无衍,大哥哥不是故意贬低寇元兴吧?他府试的文章,湛非鱼看过,章知府也看过,绝对是佳作,要不是因为章知府务实,说不定府试案首的名头要换人来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寇元兴连基本的识人能力都没有,你认为他能经得起朝堂的风云波谲?”殷无衍一语命中要害,寇元兴再有读书天赋又如何?翰林院有多少个状元探花还在修书。
湛非鱼想到寇元兴被王琳琅欺骗,又被寇母拿捏,只能感慨,“人死如灯灭。”
书房的门被敲响了,寇海端着托盘进来了,佝偻着身体,低着头,“茶水已经好了。”
毕竟是没读过书又没见过世面,寇海都不敢看湛非鱼一眼,放下茶杯后就匆匆的退出了书房。
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两杯茶,湛非鱼摇摇头,“他们害怕我报复,当初怎么敢去府城状告章知府逼死寇元兴。”
不是湛非鱼看不起寇家村的人,可想到他们在寇元兴生前和死后的所作所为,湛非鱼是真的看不上眼,贪婪又自私,好在金林村的湛氏族人并非如此,否则湛非鱼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茶里下了药。”冷漠的声音响起,殷无衍易了容的脸庞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可一双凤眸却冰冷的泛着寒意。
呃虽然没打算喝茶,可湛非鱼没想到寇家村的人还敢下药!
放下手中的书,湛非鱼走到桌边,低头看着两杯茶,只是中等的茶叶,飘散着淡淡的茶香味,茶水略微有点浑浊,“这放的是劣等的药吧?”
但凡是无色无味的药物,价值都不菲,估计一小包就得十两银子,若是秘药,那更是千金难寻!湛非鱼抬手摸了摸茶杯,还有些烫手,茶叶都也浮在杯子上方,说明茶渍还没有渗透到水里,可茶水略带黄褐色的混浊,这就是药物导致的。
“大哥哥,放了什么药?毒药?”湛非鱼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乌黑的双眼眨巴着,难道自己还是太善良了,以为寇家村的人让自己来休息是为了修复关系,根本没想到他们打算毒死自己!
对出身禁龙卫的殷无衍而言,他虽不像季朝策那边精通医理,可看了一眼,再端起茶杯闻了闻气味,“寻常的迷药,只要给银子在药铺里能买到。”
大庆朝对药物管制的严格,医馆和药铺但凡卖出的药物都要登记在册,迷药包括毒药这些对人体有害的药物是严禁售卖的,但架不住有些人为了银子私底下出售,当然,因为律法在,也只敢卖一些毒性不大的药,那些能致死人亡的,估计给再多银子一般大夫也不敢私底下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