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书的时候有台湾的同学,经常说学校附近小吃街的蚵仔煎不够正宗。
福建的同学就怼道:“蚵仔煎还是潮汕的好吃,又不是只有你们那里有蚵仔煎。”
作为吃瓜群众的清璇既没有吃过台湾的,也没有吃过福建的,无从比较。
但是内心一直以为那是闽菜中的代表作。
茹月笑了:“姐姐莫开玩笑,那种小吃可不是拿来招待您的。”
原来,蚵仔煎是福建底层人民吃不饱肚子时,用番薯粉加上牡蛎等便宜的食材制成的替代稻米的饱腹之物。注2
宋清旋作为生活在鱼米之乡的苏南人,一直觉得海鲜是很高大上的东西,什么鱿鱼丝、章鱼足片都卖到五六十一斤了。
没想到在福建这样靠海的地方,这些海里打捞上来的牡蛎是最不值钱的,就像他们那里的野菜一样,祖父母辈的人曾经也喝过野菜汤,在米汤里加上红薯,骗骗肚子。
蚵仔煎也一样,用牡蛎加上地瓜粉,又不会像现代夜市一样加那么多油,味道并不怎么样。
“人间有味是清欢注3,寻常百姓家的小食未必不好吃呀!下次来也让我尝尝蚵仔煎吧!”
清璇前世今生都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世家小姐,也并未因着自己侧福晋的身份而自感高人一等。
食物都是平等的,好吃就行宋吃货清璇。“既然姐姐不嫌弃,我自然不会小气,下次来就吃一回蚵仔煎。”这么小的要求,茹月自是爽快答应了。
葛嬷嬷在一旁暗自发笑,这些个贵人们,不知道吃腻了蚵仔煎的贫苦人,多想吃一碗白糯的稻米饭。
更别提府里只有主子才能吃的碧梗饭了,宋侧福晋居然想吃那样的东西。
清璇与茹月的关系越好,就多了一份担忧。
如今这个小妹妹年方十四,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葵水未至,人也是一派纯澈。
如果她真的与胤禛圆了房,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一同与之玩笑吗?再好的闺蜜也不能共享一个男人吧!到时候难免会有些膈应。
在古代,像茹月这样的贵女是不会太过天真的,作为嫡女在额娘身边,耳濡目染,总能学到些东西。
她与乌拉那拉氏一样,都是继室所出,佟国瑶年纪不小了,从顺治帝起就为爱新觉罗家效劳。
原配身份并不很高,丈夫在外打仗,她在家中操劳家事,积劳成疾,四十多岁就过世了。后面就娶了金佳氏,老夫少妻,难免多疼宠些。
上面已经有嫡子继承家业了,嫡女选秀的时候,没有被指婚,早已嫁给福建当地的官宦人家,只有一个嫡幼女茹月,年纪最佟国瑶原想着以后也撂了牌子嫁到当地算了,娘家也好多加照拂。
然而世事无常,天子心意一动,就把小女儿指给四爷做侧福晋了。若从胤禛与孝懿仁皇后的母子关系来论亲缘关系,那么佟国瑶与胤禛的外祖佟国纲是一辈分的,茹月年纪虽也算是四爷的堂姨了。
不过满人本就不在意这种偏远的辈份关系,何况毕竟不是亲母子。就拿孝庄文皇太后打比方,她与哲哲元后可是嫡亲的姑姑与外甥女,皇太极相当于是她的姑父,她与海兰珠又是姐妹关系,混乱情况可见一般了。
所以,茹月还在福建的时候,父亲找了佟国纲,要来一个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临时培训的效果自然不够好,她的心里不喜欢做人侧室,甚至对男女关系还很懵懂,也不想按着老嬷嬷的教导,去争宠、夺权。
好在家里也没抱什么指望,额娘让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好好保护自己,生个孩子有人养老就好。她做到了前者,至于孩子,自己还是个大孩子呢,每次见着冷冰冰的四爷都有些犯怵。
相反,对于身份与自己齐平的有利竞争者宋侧福晋,她很是喜欢。温柔、美丽,就像自己嫁人的姐姐一样,一看就觉得亲切。
花开两处,一枝是池中芙蕖,莲子累累,温和成熟的女人一朵是深院蔷薇,含苞待放,娇弱可爱的小女孩儿。
没有那追逐着太阳的向日葵,也就不存在争端,交相辉映地散发清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