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弘晖与福晋还剩几分母子情作为嫡亲儿子,守丧、服孝必须要做得滴水不露、无可指责。
小小的人儿披麻戴孝显得脸愈发苍白跪在灵堂里,泪水止不住地流。
胤禛站在一旁,看着那瘦小的身影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佟额娘去世时的自己。
“晖儿别怕阿玛陪你。”手掌轻轻在儿子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弘辉从袖子里拿出帕子匆匆忙忙地擦了擦泪渍小声嗫嚅着说:“阿玛你是不是很讨厌额娘啊?”
在被福晋一通灌输仇恨思想之后弘晖觉得额娘有点面目可憎形同疯魔。
他有点害怕,阿玛对于自己会不会恨屋及乌
是否从一开始就是不被期待的诞生?
胤禛也拾了个乌色的蒲团,直接坐在上面从礼法和感情上,福晋都不值得他跪拜。
“福晋本就是我的发妻怎么会厌恶她你,一开始也是我信重、珍爱的贤内助。只是后来她想要的越来越多也让我越来越不认识她了。”
在古代很少有父子之间会谈及这些感情上的事,若不是被清璇影响着,胤禛也不会这么直白地剖析自己的心境。
弘晖很惊讶,没想到在阿玛心中,额娘也曾经是美好的。
“阿玛,能再说一些额娘的事情吗?”我担忧,从今后,留在我回忆中的只有生母狰狞的面孔。
后面的话自然是不能诉诸于口的秘密,弘晖内心里已经有点揣测到额娘的想法她这一死,那些话就成了遗言,自己作为人子,某种意义上就有了道德负担。
可是,没有感情基础的道德胁迫,未免有些可笑,弘晖也不打算遵循。
胤禛勾了勾唇角,随即又叹了口气:“你额娘自然有她的优点,出身将门,棋艺很好。可是她下棋却总是输,那么明显的让棋,以为我不知道吗?”
弘晖嘿嘿笑了,“二哥下棋总是输,他不会也是在让我吧?”
胤禛摸了摸儿子的光脑门儿,笑意加深了,“那可不同,晟儿棋艺和他娘一样臭,可不是在让你。”
弘晖挠了挠额头,看来自己也从额娘那儿继承了一些好处。
“只是呀,弘晖你要记住,能下好棋,不一定能过好生活,再好的棋手也会当局者迷。”
胤禛提醒儿子,现实与棋局不同,他不希望弘晖骄傲自满,像他娘一样,把别人当作棋子,殊不知自己也身在局中。
就这样,一个守灵的长夜,父与子第一次交心聊天,阿玛不把儿子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孩子也透过阿玛肃冷的外表,感知到了深深的关爱之情。
沁玉院
作为侧室,清璇也要给主母哭丧,带着加了料的香包,手帕上也涂了姜汁,哭了几个时辰眼睛都要瞎了。
几个小的,也是,一脉相承的杏仁儿眼哭成了烂桃子,哭多了总归是伤身子的,因此清璇赶紧让嬷嬷们带着去用冷水敷眼睛。
这还是身体健壮的孩子,嘎珞就更不济了,这姑娘经过这么些年的调养,还是瘦得很,弱柳扶风,很有几分病西施的样子。
平时陈氏对养女多有照看,读书识字太伤神,不过是念了三字经、百家姓,不做睁眼瞎罢了。
可是古人对孝道最为看重,哪怕是嘎珞,该做的也不能差分毫,听说回去就发了高烧,叫了医正去治。
小厨房熬了些香菇鸡蛋粥,熬得软烂,闻着鲜美,好歹这蛋尚且不算荤腥,眼瞧着几个孩子把粥喝了个肚圆,清璇才舒了一口气。
这几天都有恶仗要打,多少贵妇宗室眼睛瞧着,她心里这根弦儿都绷到了极点,茉雅琪和弘晟毕竟没怎么经过事儿,她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只要能吃能睡就好,细细叮嘱了嬷嬷们几句,才去沐浴就寝,感觉跪了那么久,浑身都散架了。
若说心里还有几分感念、惋惜,这一天跪下来,繁琐的礼节让清璇对自己的侧室身份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福晋活着的时候低人一等,她死了,自己还是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