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本甜甜蜜蜜的小话本刊印、贩卖后身为作者的宋清璇却再没有了当初那份柔软惬意的心情。
窗外的晚樱开得正好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自枝头飘落,风里都带着一股甜丝丝的花香。
她的女儿爱新觉罗茉雅琪,年方十八,终于到了完婚的时候。
虽然胤禛不显山不露水,缓慢地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历史的车轮还是不急不缓地按着既有的轨道滚动着皇帝对于这个改了急躁性子又沉稳的四子,是越来越器重。
因而木槿儿才能一留再留,拖到今日,尚未出阁。
不过,到了十八岁,就实在不能拖延了,其他有女儿的王爷福晋也看着呢,搞特殊总归是不好的。
四爷这位老丈人考察了这么久觉得齐格勒这孩子性子瞧着也不错,守着槿儿,房里至今没有纳过人。
若说他是伪装,四爷的情报系统可不是干放着的,因此胤禛对这个准女婿的态度也和煦了很多。
他虽然不像宋清璇似的成日里念着这件事不过心中更加坚定了夺嫡的决心:只有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亲人的命运才不会受旁人摆布。
这一年多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在感情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宠爱优渥的沁玉院渐渐低调了,舒穆禄氏尽管只是个庶福晋,在旁人眼里,却是四爷的心间肉、掌中宝。
何况菀莺还在年尾的时候诞下了一位玉雪可爱的小格格,孩子就像“纽扣”一样,会将父母的心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是别的皇子,或许一个女儿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甚至有的格格到出嫁了,也和阿玛见不了几面。
但是,胤禛不一样,他冷峻的外表下,对血脉相连的亲人却有着隐忍而浓厚的情感。
一开始,只是将菀莺视作玩物的男人,在有了孩子之后,真的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心吗?
如果真的可以,那么这样的“渣男”,也就不会是让清璇动心的男人了。
也许四爷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是在一次次的宴席上,在廊院间相逢时的观察,清璇心里知道,胤禛看菀莺和孩子的眼神是柔软的。
“璇儿,你在我心里比她们都重要。”床笫之间,四爷也这样表过心意,他是话少,但不是讷言。
可是,清璇并不会因此感到喜悦,“比”这个字用出来,在两个人的爱情里面就已经代表着“不忠”了。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是我一个人的。”
深夜里,月光勾勒出他的脸庞轮廓,庭院里的茉莉清香飘散在纱帐间,低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清璇低声说道。
她俯下身,拨了拨垂落的长发,吻上那两扇对于男子来说,过于纤长的睫毛,却会恍惚间想到,会不会有别的女人也像这样亲吻过他。
所以,嘴里说着,心里想着不要在意,可是怎么做得到?
除非不去动心,否则感情就像一口深渊,会将所有自诩理智、冷淡的人拽入到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年,槿儿已经十八岁了,成了真真正正的大姑娘了,她的婚约也是时候该完成了。
农历三月初六,钦天监挑选的良辰吉日,雍王府的和硕端璟公主即将从出生、成长的紫禁城嫁到遥远、陌生的蒙古去。
十里红妆、亲王送嫁,这一天仿佛是作为一个女人最荣耀的日子。
对于很多和亲公主来说,一辈子最绚烂的时候,就是此时了。
皇室通过那丰厚华美的嫁妆,浩大繁琐的排场来展示出大清的富有与威仪。
宗室和大臣们第一次从众多皇家格格中清楚地通过封号来认知到她们的存在。
可是在交通不便的古代,这也是一个皇室女子告别亲人,远嫁他乡,去履行自己责任的时刻。
今天,真正送女儿出门的时候,清璇却没有再哭了,夜里流够了泪水,她不想让女儿分神安慰自己,也认识到儿女总有离巢的一日。
槿儿伸出精心保养的玉手,掀开遮挡视线的车帘,看到路边百姓好奇的目光,负责守护的侍卫们个个面容严肃,不敢掉以轻心。
瞄了几眼,赶紧放下帘子,省得被旁人见了说闲话。
弘晖和弘晟骑着马,也在送亲的队伍里,自然是弘晟这小子死活要将姐姐送到城外去,三阿哥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也都是翩翩少年郎了,弘晖作为嫡长子,在胤禛的教导下,龙章凤姿、气质高贵,很能撑得住雍王府的门面。
别的都无可挑剔,就是正在抽条长个子的时候,身体有些太单薄了,不够壮实,有些叫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