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大竹峰从田不易和苏茹这两个做师傅的,到他们两人收的七个徒弟,还有他们的女儿田灵儿,所有人全都恭敬地执弟子礼,坐在下首,青灵和青木端坐在主位之上。 青木一言不发,底下的他们也是七上八下的,田不易和苏茹是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所以有些担忧。而那七个弟子还有他们的宝贝女儿,则是有些兴奋,因为,他们今天居然见到了‘青云三祖’中的两位,当真是觉得荣幸之至。甚至还偷偷的抬头看,只是撇过一眼后又迅速低下头,生怕两位祖师生气。 青灵根本不用看就知道,那个木头,这是老毛病又犯了。他看似严肃非常,其实,他的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没事就爱溜号儿,除了他,也没谁了’,想到这儿,青灵轻轻摇了摇头。 眼见气氛如此沉闷,而他还不开口,她只好先挑起话头了,她看了一眼底下的他们,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今天这饭菜闻着倒是挺香的,这卖相也不错,不知是谁做的啊?” 一听此话,坐在末位上的张小凡一脸紧张的看向了她,然后立刻起身朝她行了个礼,接着回答道,“回禀祖师,是弟子做的。” 见他如此,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摆在她面前的筷子,朝着最近的一道清蒸鲤鱼而去,夹了一筷子,然后尝了一口,吃到嘴里,她愣了一下,然后便朝一脸紧张的张小凡夸赞道,“这手艺真是不错。”听到这话,张小凡放松了一下。 只是她接着又说了一句,“可比某些人强多了。”说到这儿,她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青木,听到她这话,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可是还是一言不发的,眼见这气氛又要僵住了,然后,她便用手肘碰了一下他,接着又说了一句“底下的弟子辛辛苦苦做的,你也尝尝啊”,说着就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 见她如此,青木的脸色也有些缓和,他也拿起筷子,夹起她为他夹的菜,尝了一口,接着便说道,“尚可。” ‘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听着他这惜字如金的回答,青灵撇了撇嘴,他什么德行,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嘛,现在可不是跟他斗嘴的时候,当着众弟子的面呢,可不能失了身份。 “大家动筷子吧,这么一大桌子菜,张小凡,你忙活了不少时间吧,行了,大家快开动吧。可别辜负了他的心意啊。”她朝他们招呼道。 “谨遵青灵祖师之命。”他们却是又行了一礼,这才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小口小口的吃起来,而且,看着比平时规矩多了。 要知道,以往他们吃饭的时候,这饭也堵不上他们的嘴的,必然是要谈天说地的,今日许是有青木他们在场,而且,气氛又有些沉重,所以才不说话的吧。不过他们如此,田不易和苏茹倒是松了一口气,生怕这些家伙不知进退,惹得两位祖师生气。 不大一会儿,这接风宴算是结束了。田不易和苏茹朝他们七个徒弟,还有女儿田灵儿,嘱咐了一声,不得暴露两位祖师的身份,然后便让他们下去了。此时,守静堂内便只剩他们四人。 青木望着坐在下首的田不易,想起刚才那个叫做张小凡的弟子,就说了一句,“你那个弟子,当真是不凡啊。” 田不易知道这是说的张小凡,于是他赶忙回答道,“祖师繆赞了,弟子惭愧。张小凡,他是众弟子中最不起眼的,而且笨的要死,入门都三年多了,这才将太极玄清道修炼到第二层,不过,他的厨艺还算拿得出手,能得您的喜欢,这是他的福气。” “我并非信口开河,他确实不凡。而且,胆子还不小。”青木悠悠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儿,青灵立刻插了一句,“胆子确实挺大的。没几个人受得了这个木头的威压呢。”说着,一个眼神便朝青木甩了过去。那意思是别说了。他懂她的意思,便闭口不言了。 田不易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对,只是这时候,青灵又开口道,“我观你那个弟子资质实在不错,只是没找对方法,你可让他明日到这守静堂来,我指点指点他。” 听到此处,田不易本是高兴不已的,可是却也有些疑惑,想起张小凡那个榆木脑袋,还有那个蠢样,他不由得在心里腹疑,‘他天资禀赋?我怎么看不出来?’ 只不过既然两位祖师都说他不凡,那便是不凡了吧。至于为何自己看不出来,看来,是修为没到那儿啊。于是他便恭敬地回答道,“能得您的指点,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明日便让他过来。” “如此甚好。”听到他的回答,青灵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朝他们两个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是,弟子告退。”说着田不易和苏茹便行了个礼,也出去了。 此时,这屋里便只剩他们两个了,青木开口说道,“那个张小凡,明明身怀两派之功法,刚刚你为何” 他还未说完,青灵便打断了他的话,“身怀两派之功法又如何,你不是忘了吧,我们也是带艺拜师的。当初加入青云的时候,我们不也是打着这个世界功法的主意嘛,而且,为了彻底融入这个世界,除去最初光大青云的那几百年,我们可是拼命在修炼的,青叶师兄逝世以后,我们一闭关便是一千两百年,不就是为了把身上的灵力彻底转化成仙力吗,把我们的魔法能力变成道术吗,怎的你现在倒是嫌弃起别人来了,我们做得,后人便做不得吗”,青灵反驳道。 青木面对着她,紧紧的看着她,然后说道,“我们是我们,默默,当初我们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那么做的,而且,我们加入青云门以后,不也是兢兢业业,为青云立下了汗马功劳吗,除去我们的打算,我们对青云门可是一心一意。而且,我们的那些能力那是与生俱来的,我们是天生地养的精灵,那个弟子如何能与我等相提并论。更何况”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更何况,你也看出来了吧,那个张小凡身上除了我青云的太极玄清道,还有天音寺的大梵班若,不仅如此,我还察觉到了噬血珠的气息,你真的觉得他没有什么问题吗?万一,他是魔教的奸细又该如何呢?” 听了这话,她嗤笑一声,“我看出来又如何?我虽不知他的来历,可是,却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就是个有些腼腆的孩子,至于他身怀两派功法,我猜他也一定不知道,青云自我们开始,才有的不得带艺拜师的规矩。而他同样不知,他进阶如此缓慢,正是因为同时修习两门功法的缘故,至于那嗜血珠嘛,”她抬起右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也许是他无意间得来的,也说不定啊。” 听她如此分析,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默默,你总是把别人往好处想,你难道忘了前车之鉴了吗,你那么的信任的学生,最后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你这个老师吗?难道,那教训还不够吗?” 听到这儿,她沉默了,眼神有些恍惚,思绪也飘远了。一千多年了,她还是忘不了啊,可是,随即她便反驳道,“那又如何,当初我的学生离我而去,我并不感到奇怪。或许,我早就料到了结果,而且,他是为情所困,是个可伶人。我,我不怪他。” 虽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而且,又是一千多年过去了,即便嘴上说着不怪,可是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舒服。任谁辛辛苦苦,呕心沥血教导出来的学生,就为了一个外人,而离开了她这个老师,那也得不痛快啊。 可是,没一会儿,她就发现自己被他给带偏了,立刻开口说道,“你少岔开话题,我们说的是那个张小凡,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拿出来说什么,反正我不管,这个张小凡,我没觉出什么不对,我不许你动他!而且,” 说到这儿,她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这才吃了人家做的饭,这就翻脸不认人,要对他下手,还有没有点高人风范了。” “你先别急着下决定啊,到底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明日他一来,我们再仔细探查便是。若是一切皆是巧合,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他确实有问题,你可不能再拦着我了。”青木说的很慢,可是却带着一丝坚定。至于刚才她话里话外的挤兑,他就权当没听见。 “好,那我们便打个赌如何,若是他确实是别有用心之人,那么,不用你动手,我便让他后悔,敢来我青云兴风作浪。可是,若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不可动他一根毫毛,而且,还要指点与他,如何?”听到他的话,她知道,他这是做了决定了,可是,她总觉得那孩子不是什么坏人,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那孩子眼里,她只看到了腼腆羞涩,还带着一丝自卑,并没有其他,所以她提出了这么一个赌局。 “好,那就依你所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时候若是当真是那样,你不可出手阻拦了。”他也答应了。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便也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翌日,他们两个便在守静堂里再一次见到了张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