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办事,雷厉风行。
答应了陈两个要求,买田和隐瞒陈医术,婉娘立马着手准备。
买田需要找牙行的掮客。
隐瞒医术,只需要交代刘大夫和倪大夫一声。
婉君阁是青楼,总需要买些女孩子,所以婉娘和牙行打交道颇多,认识不少掮客,很快就查到了陈家祭田的所在。恰巧,那附近也有不少良田在掮客们手里。
婉娘拼了人情,又贴了钱,第二天就买回了陈大嫂卖掉的那三百亩祭田,额外凑了一千七百亩,总共两千亩,记在陈哥哥的名下
陈没想到这么快。
看到田契的时候,着实有点吃惊。
“这么多啊?”陈问道,“怎么,现在卖田的人这样多?”
两千亩,有多大?
前世陈的他祖父、父亲和两位师父经常受邀,去京都的中医大学开讲座,他都会随行。其中就有他二师父的母校。
那时候,陈陪着师父逛校园,慢慢走,每个角落都走了个遍,后来师父语气骄傲告诉他:“这老校区占地有两千多亩呢,在当时算很了不起的。”
因此,两千亩到底多大,陈算是有个模糊的概念。
“去年北边有战事,朝廷在两浙路增税,恰逢去年年景又不好,别说小农户,就是大户主也艰难,收成少得不够交税的,还不如索性卖了。”婉娘道,“今年不知年景如何,那些牙子手里田地多,都卖不出去。我说要买,他们迫不及待降了价钱买给我,这是你小子的造化。”
陈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去年都快结束了。
而且这些生计上的事,大嫂不让陈操心,从未告诉过他。
望县城里依旧繁华热闹。田地间的变故,在城里能体现出来,却不会那么明显,除非真的碰到了大灾荒。
况且,陈的哥哥是举人,他们家不用交税。
“多谢婉娘。”陈道。
“谢什么,举手之劳。”婉娘笑,“这些田地,都算在你哥哥名下,是不用交税。要不然,我也不敢替你置办这么多。仔细说来,并未帮什么大忙。”
陈仍是道谢。
客气一番,陈同婉娘告辞。
他想,他和婉君阁的来往,到此为止了。
拿着这些田契回家,和那剩下的二千两银子一起搁在紫檀木盒子里。
看着这些东西,陈沉默坐着想了半晌。
“怎么跟大嫂说呢?”陈一筹莫展。
若是把钱和田契拿出来,这么一大笔横财怎么来的,就必须要实言相告。到时候,免不了大嫂又是一顿劝说。要好好读书之类的老生常谈,陈听了不知多少回。
他不是听烦了,而是大嫂每次说起时,她自己先要伤心一回,让陈不忍。
吃人家、住人家的,没有半点贡献,还惹人家伤心,想想觉得自己挺渣的。
故而,他犹豫再三。
“整日装模作样念书,一天两天也就忍了,一个月两个月再忍了。可是已经半年多,忍不下去了啊。”陈在心里默默叹气。
装念书,是件没有意义的事,不会为陈的未来添砖加瓦。
陈很明确自己的目标。
他知道自己未来要走的路,他会是一名郎中的。不管大嫂怎么说,不管世人如何偏见,郎中都是陈的本职。
做郎中,他驾轻就熟。
“发展医学、普救苍生”,这种宏伟理想可能一时难以实现,却是他心里最笼统的愿望,是所有小愿望的总纲。
至于怎么走,还要看运气。
已经回不到前世了,陈想,他也不奢望能回去。
“既然回不去,这辈子就不能浑浑噩噩过日子”。所以,他此前的目标,还是想做个郎中,开家不错的医馆。赚点小钱,生活充实。若是碰到那买不起药的人,免费送他,换来一声“多谢”,也是挺幸福的吧?
陈的这些追求,和大嫂的世界观格格不入。
“也没必要现在就告诉她,徒添她心烦。大哥音讯全无,侄儿还年幼,没到考功名的时候,大嫂的期盼都在我身上。等过几年,大哥回来了,侄儿也大了,大嫂相夫教子,顾不上我,再说不迟。”陈最终下定决心,把小盒子收起来。
不打算现在就摊牌,思前想后,在婉君阁救人的事,陈暂时不准备说了。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去了。说了,大嫂还以为他误入歧途,流连欢场,更担心他。
陈替惜文治病的事,除去陈暗地里收了婉娘那笔巨款,其他的,都是不痛不痒过去了。
当时为惜文会诊的大夫里,只有倪大夫和刘大夫是望县人。
其他的大夫,不是望县的。事情完了,他们就离开望县。
当时,会诊结束后,那些大夫先被婉娘请下了楼。他们不知道,最后惜文吃了什么药、谁开的药、好了没有、好到什么程度等。
陈当时一番高谈阔论,他们的确是震撼了下。可没有看到惜文痊愈,这种震撼就没有结果,因此持续不长,很快就消散。
这件事,很难作为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