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听得摩崖如此说话,心头为之大震,所为倒也并非自己冒充祆教叶尔博之胡闹,乃震惊于摩崖之真实身份!
精通眩幻之术,被慕容部以族人性命相逼,深入长安欲行不轨,却又临阵倒戈,投了徐真,此番又自白身藏祆教秘典与符印,无论哪一样,都足以让人惊叹不已了!
见得徐真久久不能言,摩崖也只是含笑以待,早已守在营外的凯萨却适时入内,朝徐真解释道:“莫要如此大惊小怪,上师本就是圣教长老,到我柔然部族传教,深得民心,本欲前往吐谷浑传教,展露了圣法,却遭慕容家觊觎,俘了吾等族人,逼迫上师到长安作了贼人”
徐真听得凯萨解释,心头暗道:“乖乖了不得,这是假李鬼碰到了真李逵,原来这老儿才是正宗叶尔博!真真是深藏不露啊!”
念及此处,徐真慌乱整容以谢道:“小子胡作非为,亵渎了圣教声威,如今上师在此,小子岂敢造次,明日必定坦诚诸人,自当以上师为首,莫折煞了小子!”
徐真此等做派并非逢场演戏,实乃深明古时教宗对民众影响之深刻,教徒痴狂起来,那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历史上之朝代演变,亦多次借助宗教之力量,如明祖朱元璋曾为明教之明王,太平天国亦逃不脱此等嫌疑,白莲教之流更是兴风作浪。
若果自己的假冒之举被知晓,莫说胤宗等诸多兄弟对自己有多么推心置腹,势必反为水火矣!
眼下有秘典与圣火令,徐真自然能够名正言顺,若心有所图,日后亦能四方传教,说不得能搞出一些事情来。
然摩崖千里送符印,必别有重托,徐真并非黄牙小儿,知晓其中利害,更不能夺人之珍重,自是推托万辞,不敢受领。
摩崖年老力衰,早已无力传承,早先就对徐真另眼相看,视为衣钵传人,未曾想到此子居然误打误撞,冒领了圣教叶尔博之名,此不算天意,亦谓之因缘,摩崖又有何可惜?
见得徐真推辞不受,摩崖却是笑了起来,目光充满诱惑与引导,朝徐真小声说道:“少郎君真不要?”
“真不要!”
“连秘典之中的七圣刀秘法也不要?”
“不要!”徐真不假思索,坚决以拒,耳中却不断回响七圣二字,脑海之中莫名翻滚滔天海浪,猛然醒悟,双手惊拍案几问曰:“等等!这里面有七圣刀秘术?!!!”
摩崖一副得逞之相,轻叩案几,洒然点头,笑答:“然也!”
徐真如饿虎扑羊一般将典籍符印抱入怀中,点头如小鸡啄米般,心头却压抑不住狂喜,连连答曰:“我要了!我要了!我全都要!”
言毕张狂大笑,摩崖无奈摇头,哭笑不得,然而徐真却是发自肺腑之态,自从来到大唐,他觉着自己无欲无求,混吃等死罢了,每每见得异人戏耍,自觉味同嚼蜡,全无新意,直至摩崖施展通天绳绝技,这才找到了人生的指向。
如今更是得到七圣刀此等秘术,仿若回到了当初学习第一个魔术之时,既好奇又欣喜,更兴奋与激动!
七圣刀乃与通天绳齐名之幻术,谣传具有起死回生之表现,早在长安之时,他就读过一部唐人笔记,当时自认民间传闻,做不得真,却对其中记载铭刻肺腑。
此笔记名为朝野佥载,卷三记载曰:“河南府立德坊及南市西坊皆有胡祆神庙。每岁商胡祈福,烹猪羊,琵琶鼓笛,酣歌醉舞。酹神之后,募一胡为祆主,看者施钱并与之。其祆主取一横刀,利同霜雪,吹毛不过,以刀刺腹,刃出于背,仍乱扰肠肚流血。食顷,喷水呪之,平复如故。此盖西域之幻法也。”
若习得此秘术,对徐真的大计划,又是一份极大的助力了!
摩崖见徐真摸索着怀中之物,生怕脱手就会飞走一般,心头涌起满满回忆,回想当年,自己初习幻术,亦是此等可笑又可爱之窘状,当即教导道。
“少郎可趁着南下之空隙,随我学习圣特阿维斯陀,今后每日礼拜布教,使得信徒归心,至于七圣刀秘法之修习,老夫亦不甚明了,当相互参悟,共享心得,此乃长久之事,求快不得,需知欲速不达之理”
徐真新得重宝,自是无不应允,将事物小心贴身收了,又与摩崖细谈了一阵,见得凯萨与摩崖谈论族人之生计,遂出了营帐,此时心头仍旧平复不得,恨不能大喊大叫一番,以发泄心中狂喜。
自顾欢喜许久才得以平缓,想起李明达这小丫头,当即朝后者营帐走去,刚到门口,就听得其内传出断断续续抽泣之声,心中不安,以咳嗽示意了一番,帐内却传出冰冷声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