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皇冠出现在建文电影院的停车场,从包飞扬这个角度上望去,正好清清楚楚地把皇冠车尾的牌照看得清清楚楚:中00003,正是包国强的三号专车。
闫红发跳下车来,先往四周看了看,不见包飞扬,就迅速迈步上了台阶,走进电影院的前厅,转悠了一圈,还是不见包飞扬的影子,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他从电影院的前厅出来,正考虑要不要找个公用电话给包飞扬打传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穿迷彩服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皇冠车旁。
“飞扬!”闫红发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快步来到包飞扬身边,埋怨道:“你刚才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真是吓我一跳!”
“我还真的是差点出事!”包飞扬把闫红发拉到车上,把李逸风和方学文被抓的消息告诉了他。
听说李逸风和方学文都被抓起来了,闫红发顿时也有些六神无主,“飞扬,咱们怎么办?”
“不要紧,天塌不下来,路忠诚再猖狂,这中江省,终究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包飞扬替闫红发打气道,“李叔叔和方叔叔也不是白白地就这样被路忠诚抓走的,他们已经帮我搞到了路忠诚犯罪的证据。只要想办法把这些证据送到中委专案组赵主任的手上,路忠诚即使后台再硬,也得到号子里去吃公家饭了!”
“中委专案组?他们不是下来查市长的案子吗?我们把路忠诚的材料送过去,他们会管吗?”闫红发跟在包国强身边时间也不短了,深知官场中人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这个你不用担心。李叔叔告诉过我,中委专案组的赵根红主任人称铁面女包公,嫉恶如仇,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把路忠诚犯罪的证据送到中委专案组,也是李叔叔的主意。只是他被路忠诚指使人抓走了,这件事情只有我们来办了!”
为了增加闫红发的信心,包飞扬又打出了李逸风的旗号。
听说是李逸风的主意,闫红发就放心多了。也不是他不信任包飞扬,只是在他潜意识中总是觉得,在这种至关紧要的大事上,还是李逸风这种识途老马的决定更靠谱一些。
“中委专案组住哪里,你知道吗?”包飞扬问道。
“知道,省委招待所十二号楼。”闫红发说道,“我陪市长去过一次。”
“特别通行证在车上吗?”包飞扬又问道。
“在呢!”
“那好,”包飞扬说道,“把特别通行证拿出来,你现在就送我到省委招待所的十二号楼。”
省委招待所分为南北两个区域,其中南边的区域由一至五号楼组成,这部分区域除了接待下面各地市的干部外,还对外营业。这一部分,一般被称为省委招待所。而北边的区域,虽然也是省委招待所的一部分,但是通常被称为省委小招,这一部分是由十二栋独立的小洋楼组成的,接待对象除了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之外,就是中央各机关部委重要领导。而最里面的十七十八号楼,则更是神秘,据说只有副国级以上的领导才能够入住。相比之下,中委专案组所在的十二号楼虽然没有十七十八号两栋楼戒备森严,但是也有层层关卡,寻常人等是休想靠近的。包飞扬前面之所以让闫红发把包国强的小车偷偷开出来,主要就是考虑到了包国强中天市三号专车的通行特权。因为包飞扬知道,如果拿到路忠诚的罪证,不管是见省委领导,还是去找中委专案组,都必须凭借着中天三号专车来开道。没有专车上面那张省委办公厅颁发的特别通行证,包飞扬恐怕连省委大院或者省委小招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去见中委专案组或者是省委领导了!
果然,如包飞扬所料,悬挂着省委办公厅颁发的特别通行证的中天市三号专车,畅通无阻地通过两道关卡,一直开到了十二号楼跟前。
“飞扬,我只能送到你到这里了。”闫红发用手指了指十二号楼前面的武警岗哨,“这最后一道关卡,得你自己想办法通过了。”
“嗯,我会想办法的。闫哥,你先把车开走藏好,停在这里太扎眼。”
“好,那我就把车藏在外边,等你的好消息了!”
“放心,肯定会有好消息!”包飞扬拎着公文包下了车,等着闫红发开车远去,这才转身向十二号楼门口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到十二号楼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人从楼里走了出来。包飞扬一看,暗叫糟糕,再想转身已经来不及了,一时间只能愣在当场。
“寒梅同志,你不要有情绪。你也是有十几年党龄的老党员了,怎么能有这样的态度呢?”说话的这个脑门微秃的中年男人正是路忠诚,他说话的对象,则是包国强的爱人、中天市纺织局副局长薛寒梅,“中委专案组的领导找你了解情况是正常的,有则改之无,无则加勉嘛!态度那么激动干什么?”
“路忠诚,你们怎么编排我都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往我家老包身上泼脏水。”薛寒梅情绪显然非常激动,“说我们老包贪污受贿,拿出真凭实据来。就凭着捕风捉影的诬告信,能当得了证据?”
一旁送路忠诚和薛寒梅下来的中委专案组的工作人员听着薛寒梅的话就非常尴尬。他心中不服气地想到,是啊,我们现在是没有掌握到包国强贪污受贿的证据,可是如果包国强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清白的话,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举报信举报他?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老干部老领导对包国强的评价那么负面呢?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跟着赵根红办案,他们早就养成了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要有所凭据的习惯,没有真凭实据支持的推测,在内部会议上是可以拿出来讲一讲的,但是在案件当事人面前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一旦让赵根红知道,挨一顿狠妓闱岬摹
薛寒梅气咻咻地正在替包国强辩护,却忽然间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包飞扬。她开始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地看过去,没错,这个身穿迷彩服的年轻人,就是老二家的儿子包飞扬。
“飞扬,你不在学校上课,跑来这里干什么?”
一时间,薛寒梅也顾不上生气,问包飞扬道。
“我我”纵使包飞扬聪明过人,又有两世的人生经验,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薛寒梅的问话。
路忠诚目光在包飞扬酷肖包国强的面孔上扫了一扫,心中一动,问薛寒梅道:“薛局长,这个年轻人是谁啊?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薛寒梅心中对路忠诚厌恶至极,装作没有听到路忠诚这句话,只是拉着包飞扬的手说道:“走,跟我回去。”
倒是路忠诚的秘书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听说包国强有个侄子在读大学,应该就是他了。”
包国强的侄子?
路忠诚心中那根敏感的神经陡然绷紧,包国强的侄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中委专案组的楼前?如果说是巧合,路忠诚是坚决不信的。世界上一切都有因果,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