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柏涧拉住前面默然不语的人,牵过她的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精致的胭脂盒放上去,紧张道 “送你的。” 颜如玉如今还是男子身,站在高处把玩着手中的胭脂盒,柳柏涧心中别扭,总觉得把胭脂送了男子,要不是见她心情实在不好,柳柏涧也不想此刻将东西给她,也不知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实在看不过他一副男子样貌,柳柏涧忍不住说道 “你还是变回来吧,这山道上也没人了。” 颜如玉收了东西,心情回晴,挑眉看着他,端是副风流样:“你不是总与我说男女有别吗?如今怎么要我变回去了?” 柳柏涧哑口无言,又有些被看穿的紧张羞涩,只能说道:“那就不变吧。” “你可对我有意?”颜如玉盯着他说 柳柏涧一愣,随后想通了般灼灼盯着她,问道:“我不考功名你会不会留下?” 没有功名她就不会沉睡,就不会再遇到下一个唤醒她的人,这样想着他的心都开始欢愉。 柳柏涧期待她会答应,等了会儿她轻笑出声,正忐忑腰忽然被一只胳膊搂住,忽地腾空,山中树木飞快倒退,柳柏涧面色不太好,他像个大姑娘一样被个男人搂着,这男人实际上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况且上一刻他还在表露心意,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离地越来越远,柳柏涧也顾不得心中窘迫,见她足尖轻点,于树木冠顶中飞跃,耳边是山风,眼下是另一番奇异风景,咋舌惊叹。 转眼间就回到了山寺,落地一瞬儿颜如玉又变回了女儿身,打趣道 “可好玩儿?” 柳柏涧稳稳心神,爽快笑道:“别有一番体会。” “可与我去黄金屋一游?”颜如玉目光如水竟有说不出的温柔。 柳柏涧想问她如何去,可是话如果开口难免扫她兴致,再者自己也是信她不会伤他性命,点头应下了,左右今日是要陪她的,只不过换个地儿而已。 依着她坐下,颜如玉用手捂上他眼睛,若柳柏涧此刻能看,便能见到她面上再无往日的天真之态,可惜这些都随一阵轻烟消失在山寺中,一切又化为寂静,桌上散着几个馒头,他静静地趴着,赫然是没了呼吸,毫无生气。 玲珑玉笼里燃的是八宝沉香,轻烟缭缭,熏得一室暖香,台前一美貌少妇轻捏黛石,对镜画眉,屏风后转出一男子,君子如松如竹,气质斐然,他温柔地拿过黛石,那女子回头,眉眼含情 “相公会画?” 男子捏着她小巧的下巴,抬手细细描在那眉上:“夫人眉儿弯弯,随便描描也是极美的。” “相公惯会油嘴滑~舌,也不知说于多少人听过。”女子睫毛轻颤,粉面含羞,轻嗔道 他画完,端详片刻,往女子红唇上轻啄一下,坏笑道:“这些话可只与夫人一人讲过,可莫冤枉了好人。” “你算哪门子好人?”明明一副斯文温润的样子,夜里却那般混账霸道,女子忍不住锤了一下,那人不痛不痒,反而一手包住粉拳笑道 “夫人该换胭脂了,且去瞧瞧?” 她欢喜地点了点头。 “柳郎又带夫人买胭脂吗?”绸子铺的女掌柜见那对璧人,忍不住打趣道,这柳生家世代书香门第,自己又才名远扬,长得还俊,未成亲时,可是这京城中闺阁女子心目中的檀郎,嫁人的首选。 年前娶了京中才貌双全的白家女,也是天作之合,才子佳人一时令人艳羡,这柳郎也是宠妻若狂,凡是城中好物,皆捧于夫人,可见是个痴情的。 柳生不答,只微笑颔首,携了夫人去了胭脂铺。 掌柜的老远就迎了过来,直将新上的胭脂全都夸得天花乱坠,只要柳夫人看上了,这柳郎就会一应买下,散钱如水,眼都不眨一下,做生意的最喜欢这种大方的主。 挑了一会儿,见小厮把一个个精致的胭脂盒装在一方木盒中,她有些烦恼,轻声问道:“会不会太多了?” 柳郎宠溺一笑:“一点也不多,夫人早抹妃色,晚扑霞色,一天几种轮着换,我还怕不够看。” 这话惹得她噗嗤一笑:“若真那样,相公恐怕嫌我事多,暗怪我妖精。” 柳郎听言,附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她的脸腾地变红,又羞又恼,可劲儿去打他,柳郎笑得开怀,也不躲,由着她又抓又打。 两人旁若无人地蜜里调油秀恩爱,让铺里的小厮艳羡不已。 柳郎遣了小厮将东西送到府上,又带着夫人去买了她爱吃的红豆酥,两人看了几场大戏,这才慢悠悠回了府。 且说那老道吃完馒头,回了他破烂道观,扒拉出一个麻布口袋打开来,黄纸零散杂乱,他往手中唾了几口一股脑抹在那几块蒙灰的令牌上,擦了几下令牌变的光亮。 “老伙计,咱们该去松松筋骨喽。” 说完将黄纸理好扎捆,袋子一收往肩上一搭,出了道观。那老道脚下生风,一步十里,眨眼间就不见了。待他来到山寺,瞧见那趴着的人,暗道糟糕,来迟一步。 老道摸出几张黄符,以手为笔血为墨,画好后手一扬,口中念念有词,那黄符飞在书生周围,血字成线,紧紧缠绕着书生。 这些做罢,老道眼神锐利扫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那本旧书上,不屑地一哼,拿出令牌,召唤神兵,那令牌虚幻出一把利剑,以雷霆之势破向旧书,那书连个角都没破,老道瞪大眼,不可置信,又试几次,依然如此,再拿黄符烧还是不行,这鬼道行了得。 老道气的破口大骂:“你这邪物不知伤了多少性命才有这道行!今日势要收了你!” 骂骂咧咧盘腿而坐,老道竟能以身化灵钻进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