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如玉,先皇最宠爱的女人,入宫二十四年来独得圣宠、荣冠六宫,而在那之前,唯一得到先皇如此青睐的是宁枧岁的母亲,先太子妃,商元。
宁枧岁记不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她死的时候,她连两岁都不到,后来先太子变成了先皇,迎了后、纳了妃,她却变成了一座冰冷的牌位,连个名分都没有。
有的时候,宁枧岁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懂过那个男人,他的深情寡义显得那么虚假,他的宠爱冷落极其廉价,他的愤怒欢喜都像是演给旁人看的,他的一切都好像只是虚像。之前的太后娘娘说过,那个男人活得,极其可悲。
可悲不可悲的宁枧岁无从得知,她只知道,元如玉恨极了她,恨不得她死。她无所谓那恨意的出处,只是在元如玉出招的时候反抗回去。在她和元如玉明里暗里、兵不血刃、不留余地把对方往死里弄的那几年里,她也想过,她是不是越来越像他了。
清晨的青石路上还有着些许潮湿,人跪在上面跪久了会非常不舒服,天青自己跪着难受,看自己殿下一言不发地跪着更难受。
“殿下,太后是不是故意戏耍您呢?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吧!”
戏耍吗?何止呢?她尚在月华庵的时候,那女人都好几次派人试探刺杀,直到完全肯定她成了一个残废才渐渐收手,如今她好好地回了宫还自己送上了门给她折辱,她又怎么肯放过这天赐的好时机呢?一个时辰?在她那儿恐是还是短的!
心下这般自嘲着,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宁枧岁眼底暗了暗,原本挺拔如松的身子仿佛不堪重负似的晃了晃,随即便向没有天青在的那一侧摔去。
“殿下……”
只听到一声天青的惊呼,身子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在清晨跪了一个时辰之后,宁枧岁只觉得那怀抱热的如同一只汤婆子,偎进去就不想起来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殿下倒下的还真是时候,若非还有点自知之明,咱家都要以为殿下是听到了咱家的脚步声,故意倒在咱家面前的。”
殷繁将女子从怀里捞出来,修长的手掌虚虚地撑在她手肘处,阴沉的目光扫过那双没了知觉的腿,最后落在她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声音因为略带阴柔而显得阴阳怪气。
宁枧岁听着他的话,只垂首不语。心下则暗道:你的那点自知之明完全多余了,本宫还真就是故意的。
“殿下!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天青慌慌张张地将宁枧岁扶到轮椅上,一叠声的问候随之而来,直到确认她没有受伤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才长舒一口气。
宁枧岁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安抚,澄澈的黑眸中不辨喜怒。
一旁站着的殷繁看了她一眼,微不可闻地轻嗤了一声,真蠢!
“殿下这身子还真是娇贵的很,依咱家看,殿下还是多待在长乐宫休养,少出门招人嫌的好,免得一不小心磕了碰了,白白让人惹一身晦气。”
嘴毒的男人最讨人厌了,尤其是那种连弱冠都不到的臭小子!
宁枧岁憋着一口气,生生给气笑了,只不过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厂公所言极是。”
“殿下还是同咱家一起进去吧,您若是在这慈宁宫前出了岔子,丢的可是太后娘娘的脸面。”
“……”
彼其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