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宁枧岁醒了。
她睡得有些迷糊,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这是哪里。
“醒的倒是及时,正好!殷千岁的马车就在下面等着。”
南狄端了杯茶水递给她,顺便把一套衣衫放在床边。
“嗯。”
宁枧岁点头,喝完水将茶杯放在矮桌上,转头一看人还在眼前站着,不由有些愣神。
“你要为我换衣服吗?”
南狄摇头。
“那你觉着,我不站起来这衣服能自己跑我身上吗?”
呆头呆脑的神医想了想此事的可行性,又摇了摇头。
宁枧岁忍无可忍,额角一抽一抽地跳着。
“那你还不去叫天青进来!”
南狄:“……”
就不能直说吗?非得绕这么一大圈。
天青一进来就抱着宁枧岁哭,小脸哭得跟小花猫似的,看得宁枧岁哭笑不得。
“好了,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天青觉着难过,明明当时她就在主子身边,却还是让主子受了委屈,她真的好没用!如果当时在主子身边的是天音或者天星姐姐,主子就不会出事了。
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主子如今受的所有苦难,都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她所在乎的人。
——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西厂的马车驶离了同仁堂。
马车内,宁枧岁和殷繁相对而坐。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忍了又忍,她还是出了声。
宁枧岁觉得这个人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瘦骨嶙峋的模样,没有一丝属于少年人的活气。
“有劳殿下关心,臣无事。”
殷繁淡声道,俊美的面容上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既这样说,宁枧岁也没办法,只能沉默不语,转头去看车窗外的万家灯火。
她从南狄那里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便一厢情愿地想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只是,他似乎并不需要。
扪心而问,她真的希望殷繁就是乔润修吗?
这一刻,她的心中竟是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
天字一号房中,一身常服的男子坐在桌前喝茶,手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匣子。
他就是在飞燕楼等了一天的宁沉钧。
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殷繁和宁枧岁走了进来。
“吾皇圣安。”
行过礼后,殷繁站回宁沉钧身后。
宁沉钧看着她不说话,从来含笑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那种上位者的威严几乎是一瞬间便弥漫在四周。
宁枧岁不闪不避迎上他的目光,目光沉静,有种与之对峙的意思。
见二人之间僵持不下,殷繁只好出来解围,倒了两杯茶放在桌上。
“皇上不是有东西想送给殿下吗?”
巴巴地等了一整天,真见了面却一句话都不说,不知道这皇帝每天都在想什么。
经他这一提醒,宁沉钧这才轻咳一声,将手边的匣子推到对面,神色有些不自然。
“朕听说阿姊在治腿,这银针是朕命人专门打造的,用的材质都是最好的,比太医院那些好用些许,阿姊收下吧。”
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的银针泛着寒光,只一眼,宁枧岁就看出来它的出处。
哪里是什么命人专门打造的,分明就是当年她丢了的那套。
“多谢皇上。”
宁枧岁淡定收下,垂下的眼中划过淡淡的暖意。他们姐弟之间,其实也没有生疏太多吧。
“今日之事,长安同朕说了。阿姊想如何处置那二人?”
宁沉钧的声音很严肃,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其中的紧张就连身后的殷繁都能感觉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