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繁接过药碗,盯着那黑乎乎颜色看了一会儿,然后仰头一饮而尽。他不喜欢喝药,但是对于能救命的药,还是不会拒绝的。
看他喝药宁枧岁自己都觉着苦,这方子里配了不少黄连,天青那丫头熬药的时候都被苦哭了。
“殿下,蜜饯拿来了。”
这时天青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银碟。
“嗯,放那吧。”
宁枧岁神色淡淡地抬了抬下巴,心下无语片刻。她就多余吩咐。
殷繁完全没注意到某公主殿下的尴尬瞬间,他现在只一门心思想着离开。
“今日多谢殿下,西厂琐事繁多,臣便不多叨扰了。”
他说着便掀开锦被下床,宁枧岁见了也没阻止,只默默地看着他走到屏风前一件一件地将衣服穿上。
玄衣加身,墨发高束,一身脆弱的骨肉隐藏在冰冷的外壳之下,便又是那个状似百毒不侵的殷千岁。
“天青,将这些蜜饯装起来让厂公带走。”
她兀自驱了轮椅走到屏风后的桌案前,将放在上面的两张药方拿起来看了又看。
天青不情不愿地找了个木匣来装蜜饯,心里暗戳戳地骂殷繁不知好歹。
当她们看不出他只是想离开吗?殿下好心救他性命,他倒好,将殿下当作洪水猛兽来对待,有他这样吗!
此时的殷繁脑子里一团糟,一直在想着今日他留在长乐宫的事有多少人会知道。皇上,长乐宫的宫女,还有那条宫道上来往的宫人……
宁沉钧那蠢货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他不是最在乎长公主的吗?怎么会做出把一个太监往她宫里塞这种事来?此时若是被有心人宣扬出去,太后岂不是更有理由要挟她下嫁?
越想越糟心,男子的脸色也越来越沉,看起来便有些阴鸷的意味。
宁枧岁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盯着面前的屏风,一副恨不得啖其肉引其血的模样,不由一愣。
怎么?她这四季屏风是对他做了什么罪无可赦的事吗?干嘛这种眼神?
“殷繁?”
听到女子带着询问的声音,殷繁这才回过神来,瞬间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抬眸淡淡地看了过去。
“臣在。”
臣在个屁!
本宫是瞎了?看不到你在?
宁枧岁满心无语无力吐槽,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药方递给他。
“行了,你也少跟本宫在这打官腔。这两张方子吃半个月,然后再来长乐宫换新的。”
雪白的宣纸上还有未干的墨迹,殷繁沉默半晌,终究是后撤半步,躬身行了一礼,淡声道。
“臣卑贱之身,不敢劳烦殿下费心。这药方贵重,臣不便收,还请殿下收回去吧,臣告辞。”
男子离去的背影又潇洒又决绝,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宁枧岁瞪大双眼看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开,捏着药方的手都在发抖。
乔润修你个王八蛋!老子有病才想要救你!
花了大半天写的方子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宁枧岁一手砸在轮椅宁枧岁一手砸在轮椅扶手上,木质的扶手立马凹下去了一块。
“殿下,殷千岁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您又不是要害他,他犯得着这样吗?”
天青拿着装了蜜饯的小匣子走过来,一脸的义愤填膺,顿时连对殷繁的恐惧都消失了。
宁枧岁从她手里拿过蜜饯,打开盖子拈起两颗扔进嘴里,泄愤似的狠嚼着,冷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