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宁沉庭第一次进长乐宫,以前他们姐弟的关系不是特别熟络,从来没来过,最大胆的几次,大概就是和令羽那小子一起扒在墙头往里看。
宁沉庭被宫人扶到了偏殿,宁枧岁早就等在那儿了,见他进来,先露了一个笑容才叫人。
“晚舟,受苦了。”
宁沉庭躺在榻上摇摇头,说没有。
别人或许不清楚,他自己心里门儿清,这点伤比起他做下的事,太轻松了。
衣服解开,身上的伤已经不流血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有些可怖,但其实并不严重。
“呜呜……王爷!疼不疼啊!怎么这么多伤……”
王静宜看不了这个,顿时又哭上了,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子,明明担心的要命,还惦记着不能碰到宁沉庭的伤口,只敢拉着他的一只手攥在手里,宁枧岁看着忍不住笑了。
“行了,别在这腻腻歪歪的,看不了就出去等,哭得本宫心烦。”
这算是玩笑话,但王静宜却是当真了,紧张地看了她又去看自己的夫君,手心里都出汗了。
宁沉庭笑了一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听阿姊的,出去等。”
王静宜便听话地出去了,宁枧岁看着稀奇,手里拿着个装伤药的瓷瓶乐了好一会儿。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么个可爱的姑娘?你是不知道,这几日她一直住在我这儿,一会儿看不住就得哭,跟个小孩似的,给我烦的。”
“有劳阿姊费心了。”
宁沉庭自然知道自己的小娇妻的性子,这次亲眼看着自己进了昭狱,大概是真的吓坏了。
身上的伤很快就上好了药,宁沉庭自己穿好衣衫,宁枧岁坐在一旁看他,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从昭狱出来的人,身上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你这伤不过是皮外伤,算是最轻的,别记恨殷繁,他也是听命行事。”
宁沉庭看着她,道:“知道。”
“阿姊同殷千岁关系很好?”
宁枧岁看到了眼中的探究,面上多了几分冷然。
“与其关心这个,煊王难道不更想知道此次刺杀事情是何人所为?”
“哦,是谁?”
宁沉庭从善如流,沉声问道。
宁枧岁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从这浮于表面的严厉刻板之下看到那颗最真实的心。
这一刻,她才惊觉,宁沉庭或许才是那个最大的威胁,他太沉得住气了。
“晚舟,可以同我说说,你是如何想的吗?”
言风年的罪已经定了,言家满门抄斩,安溪言家嫡系这一脉打这儿起,便算是真正没落了。
元祈折了一条胳膊不算,就连禁军这张底牌也被收入西厂囊中,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疼飞了都!
这会儿转了一个弯她才恍惚明白过来之前殷繁说的那句“也许煊王闹这么一处不是坏事”是什么意思,元党盘根错节的势力,竟是出现了裂痕!
大离一千多年的历史,以始安元氏为首的世家大族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地方势力,各大世家在地方称霸一方,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州府、商业、甚至地方军队中,在朝中以自己的嫡系一脉为主,在三省六部,禁军十六衙门中安插自己的人,极力圈定自己的势力范围。
各世家互相勾结,他们的势力错杂紊乱,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大离从中央到地方整个笼罩在其中,那网太结实,太庞大,根本无法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