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哥哥这么一说,张晨域差点又要落泪,但他还是忍住了。
哥哥张晨曦今年二十三岁,比张晨域大五岁,初中没有上完就因为家里面的困境而辍学了。
为了帮助家里面,保证弟弟妹妹上学,他四处打工挣钱,甚至在最困难的时候下井挖煤,直到三十一岁才结婚,但结婚以后的他日子也没有太大起色,因为家庭贫困,找媳妇四处受嫌,眼看年龄渐大,只能降低标准随便找了一个结婚,指望些结婚以后慢慢得改变这一切,谁曾想,妻子既然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后来生下一男一女,全家的日子就完全依靠他一个人打工养活,其中艰辛可见一般。
最可恨的还是自己,直到后来手中有钱了,还把父母亲完全丢给哥哥,可哥哥完全没有责怪过他,甚至还把他当做小孩子一样照看着,正是长子如父。
张晨域偷偷的稳定了心神,笑道:“咱们家里面现在有钱吗?”他想尽快落实一下钱的问题,尽管这样会让家人心理有些不快,可他必须要问,这是改变一家人命运的关键点,时间不等人。
听他忽然提出要钱,妈妈吴慧娟警惕的看了儿子一眼,她希望从他的眼神中读出点什么来,“你要钱干什么?”
这都放假了,还要钱干什么,这是此刻一家人都担心的问题。九三年内地的人们,不是好吃懒做,而是社会认知问题促使大家坚守在自己的土地上,在这里每年收入有限,所以全村全镇甚至全省农村的境况都差不多,面对本就捉襟见肘,恨不得一分钱掰开来当两分花的经济现状,任谁听到要钱都会紧张。
“我假期想自己做点事情!”张晨域知道面对家人,必须坦白,这是态度问题,也是商量的基本前提。拐弯抹角的绝对收不到任何结果。
“做事情,做什么?”哥哥问道,只要弟弟说得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做哥哥的就会支持,这是张晨曦对弟弟的关爱!
“我想在城里面做早点卖!”
“包子?你会做吗?”父亲停下手中的筷子,把碗放下,拿起墙角的水烟筒吸了一口,嘴里面吐着烟雾问道,他们的印象中早点就是吃个包子喝碗汤。
“会!”张晨域很肯定的说道,必须要把他们的一切顾虑都打消掉。
父亲又吸了一口烟筒问道:“你不上学了?”他心中有些难过,儿子刚才说考得上本科,原来是骗人的。
“就是要上学,所以我希望尽快把早点铺开起来!”
“你上学去了,谁看着?”父亲接着问道。他们一家子都在村子里面,谁也做不来包子,市面上卖那种包子。
“我想让我妈和你去城里面守着!”
“庄稼活路怎么办,丢掉?”父亲有些不满儿子这样的安排。
“今年的庄稼哥哥辛苦点,守着收了,春节过后再说!”
“能赚钱?”哥哥对弟弟的想法更加好奇,他有些心动,如果能够走出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一定能,我有把握,现在这样辛苦不说,一年到头咱们家不但存不下钱,还要倒差钱!”这是家人心中一直的困惑,每年都那么辛苦,省吃俭用。可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的。
“能有多少收入?”父亲追问道。显然他们也不是反对,就是担心赔了。这个时候的人们不是不想把家庭生活搞得好一点,实在是时代所导致的,他们现在记忆中还是六七十年代的那场运动所带来的的震惊,还有就是内地消息闭塞,物资流通不畅,使得他们眼前只看得见自己的村庄。
父亲能够问问有多少收入算是不错的一个进步,要知道这时候的政治科教材上还在教导人们守伦理道德三纲五常,尽管没有明确的提出来,其实就那么个意思,阶级斗争为纲的总体方针还没有完全散去,依旧牢牢的占据人们的内心,主导着社会前进的脚步。
“现在每年单单我姐姐的学费就是两千多,这几乎是咱们家一年的全部收入。开学了,我的学费生活费加起来也不会少于两千,那就是四千多,一年生活开支加上,怎么也得五六千,家里面明显拿不出来,但我保证只要出去了,一年这点钱完全没有问题,咱们至少不用四处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