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主,要走赶紧。”只有杨秋道:“今日咱们就出堡,然后我假借刘德全的名义把消息放给那边,若是过几日,那几个死鬼都飘上来了,人家知道内线暴露,咱们这法子就不好使了。”
“行。”张瀚站起身来,对王长富道:“调集人手吧,杨秋现在就放风,我说要往张家口去,咱们午后就走,出堡时声势弄的大些。”
“中!”
“东主放心,准保办的妥当。”
所有人都起身,周逢吉和梁宏到底拉着张瀚叮嘱半天,土匪放着也没什么,就算放弃往张家口和宣府那边的生意也无妨,要紧的就是张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一张瀚出了纰漏,多少条往宣府的线路也弥补不回来。
现在的和裕升,没有谁能取代张瀚,况且张瀚也没有兄弟子侄,加上年纪还小,未及成亲,连个后嗣也没有。
周逢吉看着张瀚道:“东主回来了,赶紧成个家,生个小东主,好生调教着,日后就是好帮手。”
张瀚微笑着应下来,周逢吉和梁宏这才离开,和裕升现在家大业大,这两个掌柜也是极忙,各地分店的掌柜多是他们一手带出来的大伙计,每有事情都会派人来请示,每日都有明细帐目,货物调整,定价,仓储,往来帐目,人员调配,各样事情繁多,不是积年的掌柜未必能料理的开,就拿梁宏来说,不仅要顾着主店,还有骡马行,还有这边的匠人组成的工厂,所需的物料,打造的马车调配,骡马行的管理,均是与他有关,每日梁宏都忙的脱不开身。
这种情况估计得再过一两年,分店的掌柜也有历练出来的,可以调来当两个掌柜的副手,这种忙的四脚朝天的情形,可以稍做缓解。
旁人都去忙事,无人闲着,连张春都去准备火铳和弹药去了,张瀚在屋中看了一会帐本和报表报表是他教给各地的分店掌柜和帐房先生们的,每日分店都有报表,近的每日都送来,远的隔几日送来。
对这些有粗浅文化的掌柜来说,报表都做的千奇百怪,其实这东西的主旨很简单,就是多样的格式加动态的数据,不是明细帐目,是将各分店的详细情形用报表形式汇报上来,包括每日的客户清单,依客户大小排列清楚,最好附注客户背、景和简单信息,以及他们所提的要求,然后是产品清单,哪一种消耗快,哪一样要求多,物品清单,订货单,发货单,仓储单等等。
这些东西,受过后世初中教育的学上几天就能弄,但对各地的分店掌柜来说,这事情就很困难,张瀚注意到,报表格式画的很好,字体清晰,汇报简洁而内容丰富的没有几个,他注意到东二店的李东学和天成卫的莫宗通这两个分店掌柜不错,这日看的仍是如此,其余分店的报表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若是往常张瀚就会提笔替他们修改,今日他却有些心绪不亭,提笔改了几份之后,叹口气,将其余的乱七八糟的放下来,打算回来之后抓梁宏的差,叫他带着识字班的人一边学一边改,自己只在一边指导就行。
放下报表,张瀚出了门,扬首看了看天。
太阳渐渐移到十点钟左右的位置,具体的时辰得去北街和南街的交汇处看钟鼓楼,新平堡这里比不得南方,听说苏州和扬州就有不少西洋人贩卖来的自鸣钟,有大有小,怀表似乎要过些年才传入,其实本质上和钟是一样,无非是把钟做的更小些。
张瀚很想买个钟,但也得派专人到京师,还不一定买得着,南边的人有银子就能买到,京师这等稀罕物还不多见,市面上有了也不够那些权贵巨富抢的,自己这般的外路商人,名声不显,没有人脉,有银子人家也不一定会卖给你。
新平堡这里倒是有一些倭货,折扇和倭刀一类,数量很少,只有极少的蒙古贵族会买了这些稀罕物去把玩,大明这边大同也能卖些,太原和几个大府也有人买,新平堡这样的沿边各地,没有人会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骡马行分为里外三进,最外头的百十间屋子是马厩和伙计的住处,中间往西和银库相隔的是粮库及杂货库,用墙隔开了,寻常人不得进去。
再往里是工厂区,匠户们打造物品和生活区域都在这里,地方较大,比较空旷一些。
几十辆刚打造出来的大车排成整齐的几排,几个漆匠正在给车厢上漆,等上的清漆干了之后,这车就能用了。
张瀚走到近前,看看前后两排的车轮,脸上露出满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