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北京还在冰封雪蒙之中。凛冽的北风,摇拽着干枯蠲树枝,从深街僻巷的四合院到曾为皇家禁苑的中南海,这会同样是一派冷冷清清。
扔下雪茄烟蒂,袁世凯神情轻松的推门走进院中,仰面望天,陡然觉得天空是那么晴朗蓝湛,空气是那么清新,尽管天气有点冷,可他的心情却是不错,心宽体胖着实不假,胶澳事变期间,他一下瘦了几十斤,这才不过是两月功夫,这体重又回来了十几斤1
儿时父亲早逝,袁世凯和母亲一起度过几年平民生活。由于平穷,袁世凯特别向往水浒传中梁山好汉们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另外他也还十分仰慕帝王们的奢侈生活。
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在他当大官以后,几乎每天都大鱼大肉,每餐必肉逐渐养成了当时满洲八旗子弟的饮食习惯。逐渐变得身材臃肿肥大,俯不能视双足,直到“胶澳事变”时他才算瘦下来。
对于每日无肉不欢的袁世凯来说,最近一段时间,心情不错的他,一顿能吃一只全聚德的烤鸭,有时,心情不错了,他甚至中午吃只烤鸭,晚上还能再吃只狍子,体重那能不见涨。
宣布恢复国务院的公文颁下之后,面对全国的一片赞扬之后,袁世凯便等于拿到一纸让“杀李”的预备通知。想到这国会补选之后,李子诚就会乖乖的来京城要当总理,虽说权倾一国,位至极峰,可却是交了兵权。
对于深知兵权重要性的袁世凯来说,这正是他所希望的,见一切顺利,国民支持、舆论称赞不说,就是各国公使亦表示支持,他自然高兴。这么一高兴&p;p;把一件令他极烦恼的事丢到脑后去了。
前天,当他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新闻的时候,心里顿时一阵恼火,便发了怒:
“来人&p;p;来人
人来了,站在他面前。
“快去把招儿给我叫来
“招儿&p;p;
来人犹豫了,他们不知道招儿是何许人7
原来是袁世凯气急了,他要找儿子克文算账。一着急,竞忘记是中南海里,像往常在宅中对姨太太们说话似的,竞叫了二儿子的乳名&p;p;那侍从怎么会知道7他自己明白了,忙又改口:
“把二少爷给我找来
“是,老爷。”
侍从退出去。
二儿子克文,是个宠辱均不惊的花花公子,终日只在梨园、书画、文物和花柳巷中混世,自己写得一笔好字,做得几篇好诗,唱得几段好曲&p;p;又是丝竹高手朋友遍天下,三教九流皆有。老爹的事他不放在心上,无论宅中还是府中&p;p;也很少见他的影子。可是,此人过顶的聪明,老爹和塾师给他规定的课业,总是一目十行,过眼不忘,又有一副宽宏的心怀,所想所做,所作所为,常常令官场老朽惊讶不已。
当初,袁世凯是把当成“接班人”培养的。大儿袁克定早年摔伤了腿&p;p;六根不全,难入大雅之堂,希望全寄托在这个招儿身上。谁知这个招儿就是这样玩世不恭,不务正道,袁世凯便又怒其不争气。后来,他和克定两人兄弟阅墙&p;p;弄得袁世凯只想杀其,袁克文只得远走上海,最后“民二叛乱”时若不是李致远伸出援手,指不定他那命就丢在上海了。
不一会袁克文来了,还是那副消瘦、清秀的模样,文质彬彬地站在老爹面前。
“你干好事去了
袁世凯大声斥问道。
“翅膀硬了,你身为大总统之子,竟然加入了国家社会党
一听爹袁克文知道东窗事发,也不敢隐瞒。便朗朗有声地说:
“爹,现在已经是共和国了,信仰自由、结社自由,我加入国家社会党,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你是我袁世凯的儿子,自然不能加入其它人的党!”
“爹,是其它人,他不也是你的盟弟,将来的中国总理吗?我入了他的党,这有不好。我入了他的党,你们的关系更近了,你的总统才能坐得牢。否则,你成天防着他,你不更担心了吗
“混蛋,混蛋逻辑
袁世凯这下是真正个发了怒。
“滚,你给我滚
袁克文退到门外,回头还说:
“爸,有一天你就会明白,把别人当成朋友,总比当成仇人要好
儿子这样的话袁世凯当然听不进去。可现在木已成舟,袁克文连党证都领了,而且还通过报纸发布了新闻,那国家社会党入党可是要宣誓“永不叛党”的,他的怒气便一直冲冲。现在,眼瞧着那绞绳一点点的在李致远的脖子边扎了起来,目标要实现了,这个怒事便从他的心头移了位置。
不过,袁世凯来说,“让他自己把绳套在脖子”毕竟还有障碍,他还得作诸多周旋。似恢复国务院的公文发出之后,袁世凯把消息告诉李子诚,并且堂而皇之地说:
“如今,中国方稳,国势渐盛,值得关键之时,当恢复国务院,以配合总统府处理日常政务。”
可是,他又转着话题说:
“现在虽时局渐稳,国内各省,人心未尽一致,稍有动摇,牵涉全国,若府院起争,必将引国局动摇,如此,非兄所愿,亦非弟之愿矣,
总之对于袁世凯而言,他只是通过这封电报去确定一件事,去看李子诚怎么回复这份电报,而就在两个小时前,李子诚回了一副电报,电报内容非常简单。
“府院相争,在权责不明,权责不明至以纷争,兄欲复国务院,于是有益,然必先分其责,且国务院之重设,亦设于国会补选之后,如此,方才于国有大益”
这正是袁世凯希望看到的电报&p;p;有了这份电报,袁世凯的腰杆更硬了,弓自然也拉紧了,他知道自己利用这份电报&p;p;对府院的“权责”进行划分,至于如何划分权责,这倒是一件值得思量之事,毕竟对于袁世凯而言,他并不愿意放弃任何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