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吗？”居然是方孟孟在提问，方孟韦几乎毫不犹豫，“如果爸一定要你去的话，我肯定一起。”“木兰不会同意的。”方孟孟说，“如果我们统一口径，不仅不会去法国，有可能木兰也不用继续被关着。”“你确定吗？”方孟韦问。长时间的沉默。“我不知道。”方孟孟说，“我只是不想走。”　　　　“好。”方孟韦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哪怕是错的？”方孟孟问，“我做这个决定，没有考虑任何后果。”方孟韦摇摇头，“去法国就是正确的决定吗？”“不是。”方孟孟回答，“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绝对正确的。”方孟韦拉住方孟孟的手，“不，我无比庆幸昨天带你去圆明园，至少这件事，是绝对正确的。”　　　　“走吧。”方孟孟说，“我们去木兰房间。”程小云和谢培东都在房间外，程小云对方孟韦和方孟孟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进去。方步亭：“大爸有同学在巴黎大学负责教务，可以让你和孟孟转到那里念完大学，接着去读硕士。”“你们是不是都商量好了，一起要赶我出去？”谢木兰终于急了，“不用你们赶，我现在就走！”　　　　谢木兰比他们想象当中的还要反应激烈，方孟韦和方孟孟对视一眼，不由得紧张起来。谢木兰立刻去提那口早已准备好的皮箱，“木兰。”方步亭站起来，“不许这样子。”谢木兰对方步亭还是有感情的，改变了语气，“大爸，我只不过是想去住校，你们送我去，我又不是不回来看您...”　　　　“你们不要进去。”谢培东说完直接推开谢木兰房间的门，黑着脸走了进去，“不要跟她多说了。行长，回去休息吧。”方步亭依然态度慈和，“还是要好好说，好好说...”谢培东：“有什么好说的？正在放暑假，住什么校？无非就是想跟着那些学生胡闹！出去吧行长，我要锁门了。”　　　　谢木兰的脸唰地白了：“我住到孝钰家去，怎么就是胡闹了？孝钰呢...”说着，尚存一线希望地向门外望去。谢培东：“回去了，我用车送的。行长，我们出去...”“你锁门我就从窗户跳下去！”从来不敢跟爸爸顶嘴的谢木兰终于爆发了，“你不是我爸，我从来也没有爸爸，只有封建家长！我再也不会受你的压迫了！”　　　　谢培东没有想到女儿突然这样对他，虽依然沉着脸，心里却是一片冰凉。“木兰！”这回是方步亭呵斥她了，“怎么能对你爸这样说话？！”谢木兰再不让步，“我不说话了，你们说吧，让不让我出去？”谢培东也知道自己绝不能让步，“不是要出去吗？除了北平，去哪儿都行！提上箱子，走吧！”　　　　“去...去哪儿？”谢木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谢培东：“火车站。你想去哪儿，我都派人送你去。”谢木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转身冲进卧房，上了椅子，踏上了窗台。谢培东一个箭步已经跨到窗前，一把抓住谢木兰，“反了你了！下来！”“我们进去！”方孟孟拉着方孟韦的手，几乎是冲进了谢木兰的房间，站在三人面前。　　　　谢木兰向他们投来求助的目光，方孟孟拍拍方孟韦的手，示意她来说话，“爸爸，姑爹。”方孟孟顿了顿，转向方步亭，“我一直都是家面里最听话的孩子，不管您和姑爹说什么，我都不反驳。爸爸，但我不同意您送我去法国，哥哥说得对，我一个人在法国人生地不熟，您要真想把我送出去，就让我去美国吧。”　　　　方步亭吃惊地看向方孟孟，他自然知道为什么方孟孟独独提到美国，方孟孟继续说，“哥哥是在职军籍，不能走。木兰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最重要的是她法语太差，远不及英语，如果您和姑爹也必须让她出国，我们就一起去美国。”谢木兰此时的内心，已经不能够用震惊来形容，方孟孟是在威胁方步亭和谢培东。　　　　“爸爸，姑爹。”方孟孟说，“在我心里，你们一直都是我们小辈的保护伞，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转向谢培东，“姑爹，您把木兰放开吧。”谢培东拒绝，“孟熙，长辈的事，你不要来掺和。”“姑爹。”方孟韦说，“这件事涉及到我们所有人，我请求您把木兰放开。”　　　　方步亭没有再看方孟孟，对谢培东说“培东，放开木兰吧...”谢培东松开谢木兰的手，谢木兰没有犹豫，急急走到方孟孟的身后，一下子，长辈和小辈各站在一边。方孟孟沉下心来，说“爸爸，三年前我决定回到这个家，不是为了今天您和姑爹逼着我和木兰出国。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理解作为父亲的一片苦心，但是我不想走，真的不想走。”　　　　“孟孟，你陪木兰去洗个脸，我一会儿开车把你们送去学校。”方孟韦说，谢木兰有些迷茫地看向方孟韦，方孟孟拉着她到了房间外，程小云已然不在门外。“孟孟，谢谢你。”谢木兰说，“为了我的事，你都和大爸和爸...”方孟孟摇摇头，脸上带着无奈，“木兰，你忘记了答应我的事，你伤了姑爹和爸爸的心。”　　　　“孟孟。”谢木兰显然是想要解释，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帮你，是因为我答应了你。”方孟孟说，“你这次忘记了，我不怪你。但是，未来是不可预料的，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八个字‘社会动荡，现实无奈’，以后千万不要再冲动。”“好，我答应你。”谢木兰说，她现在表情轻松，方孟孟莫名有些不太相信。　　　　目送走方孟孟和谢木兰，“姑爹，对于木兰和梁经纶的事。”方孟韦说，“您这样子再关着木兰也不是办法。梁经纶是何伯伯的助手，比木兰成熟，也有许多比木兰重要的事。劝说他离开木兰，可以让何伯伯给他施压，也可以让大哥去找他。”“孟敖？”方步亭问，方孟韦回答：“梁经纶一直和何小姐纠缠不清，凭着大哥的性子，不会让的。”　　　　“孟韦，不准让你大哥去找梁经纶。”方步亭神色严肃，“你何伯伯那里，我去说。”方孟韦奇怪地问，“爸，这个梁经纶到底是什么人？”“不关他的事。”方步亭说，“是你大哥身份特殊，不好与他人接触。”方孟韦显然还在怀疑梁经纶，谢培东将谢木兰的箱子递给他，“木兰的事，你和孟熙都不用再操心，我不关她了。”　　　　方孟韦从谢培东手中接过箱子，谢培东继续说，“你们都不准去接近那个梁经纶，尤其是你大哥，听见了吗？”方孟韦应下，转身走出谢木兰的房间，只留下两个颓然疲惫的老人。方步亭和谢培东各看一边，心中百感交集，家里面最宠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是为了爱情，一个是为了亲情，连说话都带着刺，直直扎向他们心窝。　　　　方孟孟、谢木兰和程小云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走吧。”方孟韦说，屋外还在下雨，比刚才小了一些，程小云也起身，“我去送你们。”方孟韦和谢木兰走在前面，方孟孟和程小云走在后面，“小妈，爸爸和姑爹遇到了麻烦，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却只能添堵，我不希望这个家散，能依靠的就只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