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担心的问题还是发生了,且发生得诡异莫名。
纸条上的内容分明是对自己这几天行程赤果果的监视,而全文对焚神丹解药的只字未提,又分明更是对自己赤果果的戏耍。文中后半部分的意思,则实在教训自己根本不懂享受生活。
不管是监视、戏耍还是教训,都是高阶存在的丁长老对自家“徒弟”的关怀,这事说出去没人信不说,还会被人大骂一通做徒弟的狼心狗肺。
这样的师父真是又可怕又可气,偏偏却甩脱不得,还得往其身上靠,简直令人无语。
想着这些,刘三儿不由看了眼坐在对面正专注研究纸条内容的黄椟椟,真想将之一脚踹开,反正吃焚神丹的也不是自己,大梁门自己也可以不回,只要能甩了姓丁的!
可一旦想到温柔的王小秀,想到够义气够朋友的程艺、范通他们,想到还在等着回家的窦凝和小星,再想到眼前这个不够义气也不够朋友但跟自己两次患难的黄椟椟,刘三儿本来狠下的心又软了。
正如田幂贞所说的那样,人总是有情的。刘三儿对这话表示深深的赞同,有时候分明做出另一个选择更加明智,但为了某些心中的割舍不下,人们往往会义无反顾的做出他们明知道后果严重却依然会做的选择。
若放在同阶存在当中,就算对方是练气后期顶峰修为,刘三儿也有一战对方权威的勇气和决心。但眼下这位丁长老却是有着筑基初期修为的恐怖存在,实力在同阶存在中亦是佼者人物,恶名更远播已久。跟这样的人对上,就凭借自己的几首剑法,真打起来必然有死无生。
想到打斗,刘三儿又回忆起了田幂贞以及袍哥会三老头的恐怖灵魂之术。在那种攻击之下,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对方就是那锋利的刀俎,而他自己只能做那砧板上的鱼肉。
一晚上碰到一堆怪人,各个都厉害的变态。除了知道根底的熟人,刘三儿现在看谁都觉得对方会灵魂攻击,能很轻易的威胁到自己。这对他无论使出无名剑谱的剑法或者双手剑法的信心无疑是一次严重的打击。他努力使自己的心境更平稳些,这才跟黄椟椟又一起研读了丁长老这张看似邀请实则威胁的传信纸条。
黄椟椟对刘三儿先前和田幂贞的纠葛并不知情,好几次坏笑着试探那纸条后半部分话语的意思,都被刘三儿狠狠的挡了回去。折腾了一夜险些丢了小命不说,连跟对方发生关系与否都糊里糊涂的,他又怎好意思让黄椟椟知道呢。就连田幂贞是个美色不亚于窦凝的人物,这种说出来可以脸上增光的描绘,他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人商量了一阵,还是决定先进远朋客栈看看再说。能拿到焚神丹的解药最好,便是拿不到也不至于马上就激怒对方。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他们来了,那么凭对方的本事这会儿再跑恐怕已经太晚了。兴许真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做的事还跟大梁门有关。
两人风卷残云般的将桌上饭食一扫而空,又一人连饮了三大杯壮行酒,再相互间鼓励一番,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饱仙居,缓慢的朝远鹏客栈走去。他们一路上东张西望,生怕丁长老会突然改变主意,当街将他们斩杀。
虽说天真坊市和其他修真坊市一样,都严禁所有人在坊市中私斗或者杀人,丁长老更不至于在没见到他们之前将刘三儿杀死。但人一旦遇到了恐惧的事情,就难免会疑神疑鬼,不停的怀疑这怀疑那。很多旁人看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会在这个时候不断在脑海中假设各种出现的可能。
远朋客栈前厅里的人很少,熙熙攘攘的只坐了两三桌,这在能摆十张桌子的中型客栈前厅来说的确空旷了一些。
那几桌客人看去也都是很普通的客人,对刘三儿和黄椟椟的到来提不起丝毫兴趣。他俩不是英俊潇洒之辈,穿着的也不是那种亮瞎路人的闪亮装扮,外加进门并无什么怪异举动,当真不会在大批修真者出没的修真坊市里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但还是有人在他们一上来就注意到了他们,那么这人就很可能是专门等他们或者说等刘三儿的。
便见,前厅右侧屏风旁一名身穿鹅黄劲装的瘦高女子正笑吟吟的朝他们望来。
这女子看上去二十岁不到的样子,貌色在刘三儿见过的众多女子当中只能算得上中等偏上水平,但她那一双眼却顶级的有神,是正好和田幂贞的眼睛截然相反的模样,闪亮中透着深邃,像是能说话一般,即便记性再差的普通人看上一眼也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眼睛在背着光时候也能忽闪忽闪地透着皎洁的闪亮,似不像人类。可女子浑身上下蓬勃的生人气息,练气八层的后期修为,都在告诉所有刘三儿,她真的只是一名人类修真者。
见接待己方的居然是名女子,长相还不赖的样子,黄椟椟之前的的紧张感一下子消失了大半。这家伙本来走在刘三儿的后面,似有随时准备跑路并拿刘三儿垫背的意思。这时陡然越到前方,朝女子一笑,装腔作势的稽首道:“这位姑娘,贫道有礼了。哎,都怪我们兄弟贪杯,倒是让姑娘久等了”
“呵无妨的!你不是刘三儿道友吧?”那女子笑容不变的说。
黄椟椟尴尬的笑了笑,说:“厉害!姑娘果然长有一双慧眼啊,在下”
“黄椟椟!对吧?”女子说道:“你的老底我最近都调查过了,这跟我的眼睛没一点关系,我不吃这套的。说实在的,在我了解完你的过往之后,还是挺佩服你的!”
“嘿嘿见笑,见笑了!”
“真是没想到修真界居然有你这种败类存在,居然还安安稳稳的活到了现在,居然任何一条擎天律法和云海宫规还都治不了你,我真的服了!”不曾想,女子笑容忽然一变,一脸鄙夷之色,又说:“怎么,我说错了吗,要不要我跟你复述一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