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飞龙山,地处极寒。这里丛林密布,人迹罕至。广袤的森林,迤逦无比。春天的脚步总比别处迟了许多,枝条抽出第一抹新绿,花苞绽开第一个花蕾的时候,外面的世界,早已芳草成茵、锦绣十里了。夏季,为了弥补自己醒来的迟缓,树木卯足了劲儿拼了命的向上生长,很快长得郁郁葱葱,密密实实的枝叶层层伸展,像舒展的手臂拥抱着天空,蓝天白云被阻挡在视线之外。清晨,山谷里弥漫着浓雾,山头披上了柔曼的白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远方的景色。太阳升起来了,万丈光芒穿过树梢,穿透白雾,洒在树林中,洒在草地上。绿草夹杂着各色的花朵,迎风起舞。秋天,黄色的落叶,漫天飞舞,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人踩上去,软软的。松柏依旧穿着绿色的衣裳,愈显苍翠。冬天,白雪皑皑,树枝上满是积雪,远远望去,似乎开满了梨花。雪,深可及膝,寒风呼啸而过,雪粒子像软鞭一样无情的抽落。换过皮毛的动物不得已躲进了山洞,呼呼大睡,抵御着冬日的严寒。
在飞龙山的深处,有一泓碧玉潭。潭深水急,潭中心有一座小岛。小岛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洞口,平时不为肉眼所见。在八月十五,月圆之时,洞口才会悄悄张开一个时辰,玄玉剑只有在此时此刻会重见天日。
玉修罗第一次走进飞龙山的时候,是八月初。随便找了个山洞安顿下来,他在森林转了一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食宿的问题。偌大的山林,多的是飞禽走兽,潭水里一尾尾鲜鱼,随处可见。肥厚的木耳,鲜嫩的蘑菇,还有多汁的果子挂在枝头,摇摇欲坠。他相信就算终老山林,也是不必担心吃食的。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传说,而传说往往会引来多少亡命之徒。看看潭边堆积的累累白骨,就知道有多少人去了枉死城。年年来寻宝物的人,只知道玄玉剑,是一把上古神剑,可削金断玉,吹毛断发。其中关于武功心法的事情,就不是众所周知的了。而“五殿阎罗追魂手”恰巧是知道的。这套“凤翔九天”的心法也是他师门的绝学,之所以称为“绝学”是因为一百年前本门中再也没收过女弟子,而历届的女弟子因资质所限,无一人修炼到第五关,也就无人来寻找玄玉剑了。机缘巧合,玉修罗偏偏收了一位女弟子,而霓裳在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修炼到“凤翔九天”的瓶颈,需要另外的心法秘籍才能直达巅峰。玉修罗大喜,毅然远赴塞外,寻求宝物。
潭中有岛,岛上有剑。可是剑在何处,谁又能知道?近百年来,潭水被搅得翻了个,小岛也印上了诸多脚印。可是,除了岸边的白骨,碧玉潭再无传说。有人说,那把剑是不详之物,任何对它心生贪念的人,都会落到尸骨无存的下场。也有人说,那把剑其实并不存在,一切不过是人们臆想的。渐渐的人们死了心,没有谁肯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宝物送命了。飞龙山沉默了,碧玉潭安睡了,江湖人的记忆也一并苍白了。
玉修罗气定神闲的在碧玉潭等着月圆。
中秋之夜,月亮银盘似的高挂树梢,潭水宁静得波澜不起,像一块凝固的玉,白亮透明。刚交子时,小岛中央凸起的部分,渐渐出现了一个缺口,缺口越来越大,能容人的手臂自由出入了。宣子凯施展轻功,像一支离弦的箭,飞速奔向洞口。身子刚刚站稳,不容他喘息,脚下黑浪一翻,什么东西咬住了他的裤管,将他拖入水里。他急忙抽出了长剑,奋力厮杀。他看见了几条奇怪的生物,在水中向他冲来。扁扁的脑袋,阔阔的嘴巴,一口森然的白牙,长有丈余的身体,黑黑的,上面布满了褐色的疙瘩。他巧妙的周旋在怪物之间,它们摇头晃脑的一次次发起攻击。刚躲过尖尖的牙齿,粗大的尾巴又扫了过来。玉修罗越战越急,无奈这怪物仿佛通了灵性,一时半会儿的奈何不得它们。偶尔一剑刺中,不过在黑色的身体上多了一条白印,不足以致命。玉修罗伺机寻找着破绽,与它们纠缠在一起。剑尖削掉了怪物身上的疙瘩,它吃痛的嘶吼着,血水涌了出来。哦,它的软肋在这儿!宣子凯心中暗喜,准确的刺去。血水染红的潭水,玉修罗突然觉得身体灼热,火烧般的疼痛。不好!这血水有毒!他顾不得多想,运足气力,冲出水面,脚尖连点,飞向潭边。
回到山洞,脱掉的衣服,他发现皮肤一片红肿,起了疹子似的斑点。他急忙护住心脉,幸好,他随身带着解毒的灵药。他打开了药瓶,取了“百花解毒散”,服了下去,又找出一瓶粉色的药膏,涂抹在肌肤上。过了小半个时辰,肌肤恢复了正常,他长吁了口气。走出山洞,望望月色,他知道今年是白来了一趟。
第二天,潭里漂浮着一只水怪,显然是被他昨夜刺伤的。想了想,他决定把它拖上岸来。
若是解决不了这几只水怪,他是无法拿到玄玉剑的。可是活擒它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伤了它们,自身的安危也难以保证。他想在它的身上找到破解的方法。
玉修罗每日调配着各种药物,反复的在那只水怪的身上做着实验。他发现普通的刀剑根本无法伤到它,他索性用药物腐蚀了它部分的皮肉,剥下了一张相对完整的皮。他仔细的清洗,用药物消了毒,做了一身水靠。既然无法杀死它们,那就得好好研习师父留下来的医术了,这世上没有百毒不侵的物种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玉修罗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研究,炼药,他忙得不亦乐乎。好在山中的物资并不乏馈,他又是个聪明绝顶的,世间难得住他的事情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