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女子当是姑娘这般(1 / 2)世降黎明首页

当他几乎找遍了整个东边房子,蹑手蹑脚的再次打开一扇门门时,直映他眼中的是正努力从床边站起的姑娘,床上似乎躺着一具淌着血的尸体。那位姑娘头发凌乱,衣衫也失去了大半,她的额间碎发被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她的额头上,眼角残泪,脸色苍白更映出嘴角鲜艳的血红。

她宛如一只刚从捕兽夹中挣脱出来的小兽,警惕的盯着进来的他。

唯有她的双眸泛出的褐瞳色显露着这女子那股子说不上来的倔劲和想要杀尽一切的狠辣。

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中,没有活出这样的风采的女子。

黎宴颤颤巍巍站起来,刚离开床一步,腿一软就又要跌到地上。祁易奚调动元气,一个闪影瞬间出现在她的身边,一把揽住了她。

黎宴一眼认出了那救过她的纨绔子弟,放松了一些警惕,努力发出声音:“你来迟了,我已经把这畜生解决了。”说完她又咳出血来。

祁易奚一手扶着她探脉,一手扯起床单,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你这个样子,应是透支了自己空境中的灵,所以体内气血翻涌导致吐血,身体乏力无劲。”祁易奚轻松将黎宴抗在肩上,“现在这个地方我没办法给你输灵,在我给你输灵之前你绝不能睡,你若是闭了眼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黎宴短暂嗯了一声,虚弱的说:“那我和你聊聊天,我现在确实很困。”

“想聊什么?”祁易奚轻着步子,探头探脑的出了门,门外一个人也没有,看来前面已经按照他的计划彻底打了起来,那个愣头青的小衙役应该能顺利执行他给的布阵列军。

“你叫什么名字?”

“姓祁,名渊,字易奚。”祁易奚定元于身,身影飞速移动,他还要赶到王理那,给那个大傻子解绑一起逃出去。

“我没你那么麻烦,我叫黎宴,黎明的黎,河清海宴的宴。”

“黎姑娘,你很厉害,杀了个修行者。”祁易奚回想刚刚他看到的那具尸体,根据灵的残留,应该是个御物境的。

“我其实特别废,一把年纪却死活入不了境,好不容易入了境,还是半只腿跨进去。”

“别这样想,入境的事我说不定能给你一些建议。不过世间少有你这样的女孩子,你上辈子怕是个男的。”祁易奚开着玩笑。

黎宴没有接话,停顿了两秒,冷冷的声音从祁易奚后背传来:“身为女子,从不觉这样厉害就该是男子才有。”

祁易奚立马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眼神慌乱,抿了抿嘴,改口道:“啊对……是我口误,女子也有巾帼英雄,我便认识一位娘娘,她入宫前便是将军……”

他真的感觉他现在是越解释越乱,明明平日里不管是惹女孩还是逗女孩他都是成竹在胸的……

“黎姑娘请别把我的黄口之言放在心上,我的本意是,世间女子当是姑娘这般,勇毅果敢,不低伏男子,自身有自身的辉煌。”

黎宴听到这话,似有一股暖流穿心而过,微笑着说:“多谢。”

……

“快解快解,人家可不想再在这待着了。”王理坐在干草堆上,绑着的双手高高的伸起,撒娇撅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扛着被褥的持剑少年。

他也不想给祁易奚撒娇!与他当了这些年的朋友,根据种种前车之鉴。若不是怕这哥突发奇想的把他留在这贼窝里锻炼锻炼,他才不会如此的惺惺作态!

黎宴听到这仇家在祁易奚面前宛如粘人小猫一般的乖巧,心中很想笑,但身体却无法支撑她笑出声,轻咳两声后睡意也有所减轻,眼皮却还是那么沉重。

祁易奚眯眼,心中想着怎么眼瞎交了个这样的朋友,一脸黑线的持刀一挥,麻绳落地,那位如同小猫的朋友如释重负,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放松手腕脚腕。

王理春风拂面,带着将眼睛挤成一条缝的微笑,自信整理发型,将发带向后一甩,用做作的声音说:“好了,本少爷可以出发了。”

祁易奚白眼,回想了他俩幼时相遇的场景,这货当时也是这般的欠打。

“黎姑娘你还醒着吗?”祁易奚问。

“醒着,但是感觉越来越困。”黎宴用劲捏成拳头,长指甲扎入手掌心的肉中,这掌心之痛给她带来了一丝丝的清醒。

话音未落,祁易奚突然静止,眼神变得凌厉,耳朵动了动,喊道:“快走!”

二人仓皇离开小屋子,后脚刚出了门,在一声宛如炮火的巨响中,背后的小屋子已经变成了熊熊燃烧着的断壁残垣。

三个人由于这炮火的冲击,分散的摔在了四面八方。

祁易奚最先爬起来,看向一边的王理边咳嗽着边艰难爬起,他看着烈火前慢步朝他走来的人,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剑。

“带黎姑娘走。”祁易奚拔出剑,元气已在剑身环绕。

王理艰难爬起,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近准备持剑战斗的祁易奚,心中犹豫不决,最后短暂且重重的叹了口气,费力笨拙的扛起黎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那里。

“他们走不了,”那人停下脚,抬起头,嘴角勾着嘲讽的笑,“你也一样。”

是那个茶水摊的男土匪,祁易奚眼神更加凛冽,杀人的弑意弥漫在二人之间。

“一个知微境的幼子,还想与我破岁境的较量吗?”那男子步步紧逼,手上的火焰形态的法力原与身后的大火呼应。

“原来是个术师,呵。”祁易奚歪头,挑起笑,抬起拇指拭去嘴边的血迹。

他虽然在外带兵打仗,但是却没有怎么真正的和修行者有过境斗。修行者不能参加普通人的战争是整个世间必须遵守的秩序,据说是初代圣女定下的,一旦发现修行者参入世间诸事,神殿会派出神仆将其关入弑狱。

祁易奚调动所有境中元气,将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提到最高。面对这样即使只高他一境的术师,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尽全力赌一次。

舅舅与他讲过术师的弱点就是他们的法力原,都是世间万物的一种形态,一旦法力原被破坏,他们与普通人无异,所以一般他们都是在安全距离施法。如果说他能一招制敌,那这场境斗就能分出胜负。

祁易奚定了心神,找时机突出他这一刺。

忽然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的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祁易奚!兄弟绝不会抛下你的!”

“就是这时。”他趁着那人的一丝惊异的分心之时,残影一闪,出现在术师的面前,聚集所有元气一刀刺过去。

想象中鲜血喷洒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反而他似乎被人正中肚子踢了一脚,他手一抖,尽力的一刺没有正中目标,只削下来一缕发丝。

随后他的眼前刀光闪过,他本能收剑一挡,结果只是挡住了致命招数,挡剑右手臂似乎灌了水银,难以抬起。

随后紧接一脚,他飞出了几十米外。

那些土匪们所称二当家的女子双手持刀,出现在大当家的面前。她面无表情,似乎刚刚所有的招数都不是她所出。

王理跑着赶紧去扶祁易奚,翻过他趴在地上的身体,看到他右上臂淌下的血已经染红了整个地面,他表情痛苦,咬牙伸出左手,摸了摸伤口,粘稠的血液中似乎白骨也显露在外,王理看到伤后倒吸一口凉气。

“扶我起来。”祁易奚冷静的看着王理,“我拦住他们,你快带着黎姑娘走。”

“黎宴我给放个隐蔽处了,我必须得帮我兄弟。”王理以坚定的眼神回应他,虽然手抖成了筛子,脸也皱成了苦瓜。

“黎姑娘现在生命垂危,她必须赶紧找修行者输灵!现在她每撑的每一秒都是用自身的血肉之躯弥补空境的透支!”祁易奚怒吼王理。

“你是被打傻了啊!我就算带她走了我去哪给她找修行者啊!这穷乡僻壤的只有你是修行者啊!”王理吼了回去,二人无言,王理用满是泥土的衣袖抹了抹眼睛,“十岁那年是你用命救我,现在该还了。”

王理说完站起身,随手在地上捡起一个火把,颤颤抖抖的举起这脆弱的武器,抹了一把眼泪,“要是咱俩今天都死在这,那来世接着做兄弟。要是你有幸能回去……”

“你别冲动!”祁易奚吼。

王理似乎没听见一般,继续说:“要是你能活着回去,帮我照顾我爹我娘。是我不孝,在长安横行霸道,害的我爹受了不少参本,至今都是个防城司太尉。”

“看来这觉悟还挺高的,遗言都准备好了。”大当家笑着走过来。

王理心一横,不论祁易奚在旁边骂他什么,他都已经听不见了,他叫喊着举着火把冲向对面的两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但是他可以死命的拽住这两个人,让祁易奚先走。

女子看到他冲过来,丢出一把回旋刀截断了他手中的火把。

王理直接丢掉了火把,硬生生的冲过去,他得抓住这个女的的腿,她比较厉害,这样祁易奚活的机会更大。

二当家见他没有停下脚步,一个疾步闪影出现在他面前,狠狠的给了他肚子一拳,从身旁而过时,一个肘击直击后背,王理倒在了她的脚边。

胃里翻江倒海,宛如一只手捏住他的胃使劲的揉搓,嗓子中的血腥味翻进口中,他一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滩血。

全即使身没力气,脸色苍白,但他依然伸手抓住了这个女子的腿,痛苦的挪动身体,死死地抱住了女子的脚。

女子见状抽脚,没想到这个废物用了极大的力量箍住了她,她眼中怒火闪过,狠绝的一下又一下的踢着这个死缠烂打的废物。

王理在不间断的踢打下,断断续续的念着:“快走……”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踢打的痛感似乎已经不存在,但他还是要紧紧的抓住这个人的腿,他的眼前一片空白,似乎看到了当年祁易奚也是这样,抓住蛮夷人的腿,让他走。

终于女子踢得微微喘气,停了下来,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废物。

“你不该这样对他,”祁易奚低头压着怒气说。他一瘸一拐的从地上爬起,左手拿过右手的刀,“修行者不得伤世人。”

“哈哈哈哈,夏鸥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们一点灵都没动,这个废物就成了这个样子,那能怪的了谁呢?”大当家扶额狂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前俯后仰。

“别在这里耽搁了,前面兵法奇特,咱们的兄弟撑不了多久。”女子依旧面无表情。

“唉~那好吧。”大当家停了笑,看着勉强站起的祁易奚,“我估摸是这小子搞来的军队,我得替兄弟们报仇啊。”

女子似乎不太想理他,随脚将已经精疲力尽而已经昏厥的王理踢到一边,“你最好快些。”

大当家又幻出手掌中的火焰形态的法力原,一掌推出,祁易奚突然感到全身正被烈火灼烧,他痛苦的单膝跪地。

女子开口:“你就不能直接点,早点了事。”

“他害了我那么多兄弟,我才不给他痛快。”

大当家狐疑回头,看着女子说:“你该不是看上这小白脸了吧臭婊子。”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个臭婊子……”

“……”

灼烧的炙痛感蔓延祁易奚的五脏六腑,耳边是二人的争吵声,他的头很痛,怎么强迫自己站起来也站不起来。他的空境似乎要被烧的一干二净,灵都在弃他而去。

他不能就这样死,他是边塞五十万大军的扬威将军,是整个西凉的骄傲,他怎么能败!

现在只有一条计谋可行,那就是再次参镜而破,突破至破岁境。

他要在烈火中重生,在火中重建空境!

在灼烧痛感中,他冥视进入了自己的空境,他的空境本是一片桃花源,如今满目疮痍,树林着着火,池塘中的死鱼翻肚。

他进入他桃花源小院子的屋中,墙上那幅绝世的母女舞剑图闪着莹莹的光。

这幅图正是他十岁时误入后宫一个小院中的那幅画,他也是观此画入境。他凑近画像,手掌摩挲画纸,突然双眼一黑,画中身为母亲的女子的一套剑法在他眼前重现。

这套剑法不似女子剑法的柔弱,反而一招一式都有一种冲刷万物的感觉,清澈剑意扑面而来,那女子突然停下,来到他面前。

“有缘人,你当日领悟我疾风剑意而入境,又领悟我闪电剑意与惊雷剑意而破镜,如今是否能悟得这豪雨剑意?”

祁易奚拱手,答:“让前辈失望,不能。”

“你的空境即将燃烧殆尽,你的性命也快保不得。”女子皱眉,“你觉得何为神?”

“神赐人予世间万物,是信仰……”

“那修行者与神之间又有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