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左车、唐二牛、童强胜率领的后军带着大批辎重到达之时,天色已近黄昏,城内的厮杀、火头、枪声依旧不断,但东门和西门已经被太平军攻下,城内尚有巡抚衙门、几处府库和北门尚未完全掌控。
萧云贵见后军到来,便即命林启容、李以文率领太平新军镇守南门要地,并看守俘虏,收拢各种物资,前面抬下来的伤员也在南门搭起棚舍召随军掌医、拯危等官救治。
他命天心阁、魁星楼的太平老兵撤下,一场厮杀后两处尚余百余人能战,加上新军中的牌刀手两百人和自己身边的护卫两百人,共精锐太平军五百人,由他萧云贵亲领,准备接着增援城内的清剿。
当萧云贵命李左车、唐二牛两人点齐人马准备出发时,只见城内东北角几处火光冲天而起,童强胜指着那边大声惊呼道:“那边好像是城内清妖官府粮仓所在!”
萧云贵愣了一愣,跟着破口大骂道:“谁他娘的放火烧粮?”
李以文和林启容已经下到城门口,也都见了火光,李以文急道:“西王殿下,那边尚未清剿干净,像是清妖被逼急了,放火烧粮仓。”
萧云贵当即飞身上马,执刀喝道:“李以文、林启容,你们俩守在这里,我亲自带兵去救粮仓,要是城里粮食被烧完了,大家伙都得挨饿了!路上不要管小股清妖,咱们直奔粮仓!”
当下萧云贵匆匆带着五百余名牌刀手往东北角的粮仓赶去,一路上不时有小股清军和太平军仍在浴血搏杀,但清军已经不成气候,已经有数队太平军押着大批的清军俘虏往城南而回。
萧云贵叫住一名卒长问道:“前面情形如何?”
那卒长抱拳大声道:“西王殿下,林大人和李大人正在粮仓那边围攻残余的清妖,巡抚衙门那边尚有清妖在内,曾大人、吉大人他们在围攻巡抚衙门,听闻清妖的大官都没走脱一个,都在衙门里呢。”
李左车大喜道:“西王,咱们去抓清妖大官吧。”
萧云贵大骂道:“我要那些酒囊饭袋来做什么?只会浪费粮食,我们现下要去援林凤祥和李开芳的手,粮食才是要紧的。”当下催促兵马赶往东北方向。
走过数条街道,只见四处都是清军倒毙的尸体,数十名太平军正在检视尸体,发现还有气的就补上一刀,血腥的气息熏得人睁不开眼。萧云贵没有多看,杀死清军伤兵或许对这些清兵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太平军中实在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来救治这些清军伤兵,与其让他们哀嚎、流血而死,还不如给他们来个痛快。这就是冰冷的战争,除了死亡还是死亡,再没有别的东西可说。
当萧云贵带着人马赶到长沙官仓,只见这里的火势已经非常之大,热浪扑面而来,都不能靠近,林凤祥、李开芳两人面目都被熏得黝黑,正大声喝命太平军将士在四处救火。火势奇大,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让火势不要波及到其他民居房屋而已。
萧云贵跳下马来,二将急忙上前拜伏于地,李开芳恨恨的道:“清妖狡猾,一早就带兵守在这里,见我们冲突甚急,他们抵挡不住,就放火烧粮。”
萧云贵呆呆的看着窜得有数丈高的烈焰,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没了这些粮食,就无法扩大兵源,城中逃难的百姓也要赈济,没了粮食这下该怎么办?是他娘哪个王八蛋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
林凤祥见萧云贵面色阴沉,只是望着火焰却不说话,他和李开芳赶到之后,清妖便即放火,等他们冲上来后,这群看守粮仓的清妖全都投降,但粮仓被火油引燃已经不能抢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粮食被烧毁,林凤祥心中深感自责。
越想越怒之下,林凤祥重重的嘿了一声,提刀转身冲向一旁跪在地上的清军官吏和兵卒,对着第一个昂首挺胸的清军官吏便要砍下去。
“住手!”萧云贵沉声喝止道:“你现下杀了他也是于事无补,到让他落了个据贼死战的美名!”
林凤祥怏怏的收住刀,退到一边,萧云贵走上前来,只见那官穿着从前电视里看到过的僵尸戏服,靠着萧朝贵的所知,萧云贵大概也认出此人起花珊瑚顶戴、九蟒五爪袍服,胸前补服上绣了只锦鸡,穿的是清廷从二品的官服,此人官职不小啊。
火光中,只见此人相貌倒是不俗,只是面唇发白,虽然挺直了身子,但眉头一直在轻颤,显然还是有些害怕的。
萧云贵轻咳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官职?为何要放火烧粮?”
那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但却还是有些结巴:“汝、汝等乱贼,岂配问本官名讳?这些乃是官粮,宁可烧了也不会资助贼饷!”
萧云贵摸了摸鼻子,轻轻喝了一声,给李开芳使了个眼色,跟着大喝道:“狗官,你这是找死!给我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