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驯养的,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去验一下寄生虫。不过,蛇身子已经腐烂,这个办法不准。”
离开浓重的树荫,天边的黑压压的乌云,一个雨点都没有留下,快速被一阵风卷走,蓝天白云再次霸占整个天空,阳光掠过,陆华年眉目逐渐舒展,轻吐口气,眼中闪过一抹释怀。如果s市的局势还没稳定,他应该带着景昕回国去玩几天。毕竟那边他的人多,安全一些。
陆华年回到医院,把背包放在床头,曹郁戈手捧着一本书,半倚在窗台上。阳光洒落,青紫色褪去,皮肤更显白皙,微长的头发遮盖住眉眼,面色认真平静,好似一点儿都不受到外界的影响。画面似曾见过,陆华年一慌神,除却他身上宽松的病号服,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
只是只有陆华年知道就算是长相,神态再像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曹郁戈回头对陆华年浅浅轻笑,陆华年不着痕迹移开视线。
“要伤她的人是你,救她的人也是你。如果你以为紧靠着一点愧疚就能把我拴在身边,你就大错特错了。我陆华年认定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的改变的。这是第一次,我饶过你。胆敢还有第二次”
陆华年话没说完,低垂的眸子危险眯着,猛然抬起,眼神如淬了毒的般,一寸寸刮过曹郁戈瞬间比纸还要白上三分的脸孔。
“当年就算是彼此知道心意,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也不欠你什么,到此为止吧。”
陆华年不去看他类似女人样的心痛表情,当年如一缕阳光,刺破包裹在他心上那层厚重阴霾的少爷只能活在尘封的记忆中。
“阿年,你应该还记得,我从小最怕的就是蛇,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让那些蛇攻击她。是不是他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才会对我的态度突然改变那么多?”
曹郁戈整个人好似被闷雷劈中,呆呆的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睛深处闪过一抹比毒蛇还要可怕几分的狠厉,手中的书滑落在脚边,从窗户溜进来的风,不断的翻着树叶,发出细微声响。
“她是有点小聪明,但不会像你这样心狠手辣。是不是你做的,我已经不想再去追究,你好好养伤吧。”状呆司巴。
语落,陆华年阔步出门,曹郁戈拉住快要合上的门,“阿年,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抹煞我们曾经那么多年相知相伴的情谊吗?就算是普通朋友你也不能那么对我!你说你不欠我的,那我父母的命呢!别说这事跟你们陆家无关,他们的刹车被动过!作案手法跟你叔叔的车祸是一样的!我记得当初你父母就被列为嫌疑人之一,是你爷爷看在两个儿子只剩你父亲的份上,才托人打通关系,把你父母给捞了出来!”
“原来你早就打听清楚了,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说?想着我会跟你重归于好,你再报仇雪恨?曹郁戈八年的时间改变了你所有的善良本性!”
“我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我自己也都觉得厌恶,可我要活着,而且还要人模人样的回来见你,我必须要改变!你知不知道!”
曹郁戈歇斯底里的吼着,陆华年连跟他生气的力气也没了。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我也要替我父母澄清一件事情,我妈做事有时偏激不假,但她还不至于罔顾人命!如果你这次会来是想报仇的话,我是绝不会容许你动他们一根头发的。”
声线低沉,阴森冰冷,狠厉在黑眸中辗转,陆华年深深看了他一眼,决然转身。
曹郁戈面色铁青,眼中跳跃着一团火,倘若眼睛能点火,陆华年此时肯定成了焦炭,手抓在门上,指甲抠在上面,硬生生把坚硬的门,给弄出几个痕迹来。胸前起伏极大,他整个人处于暴怒状态,缓缓回身用力甩上门,浑身的怒气释放在一方狭仄的病房中。
陆华年转身后就未再回过头,拦车直奔酒店。
景昕一直待在房间中没有出去,迷迷困困趴在窗台上,陆华年放轻脚步进来,她丁点儿都没有察觉。
陆华年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时,景昕瞬间身子僵直紧绷,鼻间传来熟悉的气息时,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你怎么来了?”
“收拾东西回国。”
“那他呢?”曹郁戈身上的蛇毒得过些天才能清理干净。
“以后他的死活跟我无关。”
陆华年闭着眼睛喉结微微滚动,他对曹郁戈的愧疚早已经在知道蛇的驯养,还是野生的时候一点点湮灭在记忆的洪流中。
景昕握住他冰冷的手,他不想说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再去过问。
当天下午两人就搭上了回国的飞机,走的匆忙景昕在快要登机的时候,才想起给宋洁去个电话。
不等她那边开口,景昕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大意就是让他们吃好玩好,完了,啪的一下挂断,关机,登机。
“宋洁想杀你的心都有。”不管陆华年如何不喜欢宋洁那个心思深沉,心狠手辣的女人,但是不可否定她对景昕确实不错。
“说不定她心中正在偷着乐,好不容易可以能跟蒋毅好好地在异国他乡休个假呢!”景昕用力眨巴几下眼睛,呵呵的笑着,女人家的心思她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陆华年捏了捏她清瘦的脸颊,看着她脸上的笑,心中的郁闷淡了淡。陆华年并没有带着景昕回s市而是去跟s市相隔不远的临城。再过一些日子是陆奇奶奶焦瑶七十大寿,到时陆家几个旁支也都会在这里聚。临城很美,他就先带景昕来这里转转。
s市,一堆事情缠身的陆华宇忙的焦头烂额,墙倒众人推,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向前凑的,银行更是以陆丰拿不出抵押为由,拒绝贷款,想找陆华年帮忙,电话都是李航接的。告诉他陆华年有事出国,走的匆忙忘记带,他现在也急的是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先生出意外,又怕陆丰巨变的消息传不过去,先生回来怪罪。
陆华宇听完,连连冷哼,陆丰出事,陆华年恐怕是第一个知道的吧。李航这里走不通,他只能回老宅找陆良。可陆良偏偏一副看淡世俗的模样,就算曾经看的比命还重要陆丰快要破产,他依旧无动于衷。不说话也不给意见。
他是急了,说了几句重话,说陆良是看他把陆丰拿过去,心中气不过才这样,陆良无奈摇头。
“如果我要能使唤动他,你觉得陆丰现在会还给你吗?阿宇你父母的死跟我无关,我把你抚养长大,还一直苦心经营陆丰,就算是我霸着陆丰几年,你也说不出我一个错了。现在你明里暗里都要阿年帮你,把你积攒的人脉金钱藏着揣着不露头,是想着有朝一日把我们一家人都置于死地吧。大家是亲人,这样做未免太让人寒心。你去忙吧,回来这里住我还是欢迎的,不回来,我们还是亲人。但是念不念我就不知道了,我说的话你最好记下了。”
他从前一直忙着事业,早出晚归,一天难得打个照面,儿子跟他不亲近,饶是他在商海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练就成一双火眼金睛,他还是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难得,他愿意好好过日子,儿子的事情他也懒得去管,省的哪天被气死。
“呵,叔叔你想多了,父母的死警察都没定案,我怎么会安在你的身上。刚才我说的不过是气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养育了我那么多年。哥,脾气反复无常,我于情于理都得回来住的。”
被陆良直接数落一顿的陆华宇灰头土面离开老宅,直奔他以前住的花苑别墅。
大门紧锁,死寂一片,进去锁上门后,一双凤眼快速看了下四周,快速看可惜啊四周,见没人才放心进入里面。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疯的。”
客厅的门一打开,窗帘禁闭的客厅中进入一团光亮,窝在沙发上的女人如受惊的兔子般,缩了缩,看清楚来人才扒拉下乱遭遭的头发,兴奋的扑了过去。
“出去就以为着坐牢,你是愿意待在这里,还是出去,你自己选择。”陆华宇眼中闪过厌恶,推开浑身脏兮兮,面形消瘦,眼窝深陷,脸白的好似塞进了面缸里滚了几圈捞出来的样的鲁馨雅。
“现在就成了这副鬼样子,你出去还能干什么!”陆华宇扯开窗帘,阳光刺眼,鲁馨雅赶紧用手遮挡住眼睛,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过阳光了。
“我能出去弄死那一对狗男女!”此时她是悔青了肠子,当初如果不是太过自负,就应该让唐叙直接开车撞死景昕,让她跟肚子里面的孩子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弄死他们?呵呵”陆华宇冷笑连连,“就你这个样子,他们碾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就别痴人说梦了。呸,当初舍了我,嫁给他,现在知道后悔了吧!晚了!当初你如果是嫁给我,我们趁他情伤未愈,还大病一场的份上,弄死他多简单!都怪你这个蠢女人,事情才会发展到这一步!”
字字都好似从缝中挤出来般,带着蚀骨恨意,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骨骼咯咯的声音跟瘆人的磨牙声交织着。
鲁馨雅瞪大一双怨怼的眸子,手同样紧攥着,就算是再瘦也没有缩水的胸前一呼一吸间起伏极大,咬碎了一口银牙。过了半响抿在一起的干裂唇瓣才轻动起来
“原来你当初喜欢也不过是别有目的!”
“如果不是别有目的,谁会忍受你这只骄傲,动不动就使小姐脾气的孔雀,也只有你自己跟鲁家才把你当成个宝!”
鲁馨雅气的浑身哆嗦,牙根咬的生疼一片,却又不敢跟他动手,毕竟这里只有两人,盛怒中的男人想弄死她还不简单!
“那些钱呢,马上转到银行,我会想办法以贷款的方式转出来。”
什么鲁氏对陆丰发难,狗屁!都是他陆华宇跟鲁震天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意在试探陆华年的底和从他手中套现。只是这陆华年根本就不吃他们那一套,你们爱咋地咋地。反正陆丰也就是冠了一个陆姓,就算是我砸钱让你起死回生,你也不是我手底下的资产,他才不会做折本的买卖,早就有多远滚多远了。
没坑到陆华年反而让陆丰元气大伤,陆华宇这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只想找人发泄,亲人没有,朋友不多,公司还得维持他温和的美好形象,他就只能来找倒霉的鲁馨雅了。
“那本就是我们鲁家的钱,凭什么给你!”极力压制住怒火的鲁馨雅冷静下来几分,恢复一些平常的气势。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带去警局!”
暴怒的陆华宇听到她的嗤笑声,上前拎起她的衣领,因愤怒染上猩红的凤眸闪过杀意。
“不信,你蛰伏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拿回了陆丰经营权,你不会毁了他。我也知道你也有点本事,但你却凑不出这么多钱让陆丰正常运作起来呵呵,你陆华宇你是聪明,胆子也挺大,敢接受我爸的建议,就活该受他掣肘。之前听说他草拟了份合同,你签了字,他自然会把钱给你准备好。”
“那我们就一起完蛋好了,我就一个人,可你们鲁家不同,家大业大的”
“你敢!”
鲁馨雅拔高声音,尖细刺耳。她当初注入陆丰的资金都用到各处,想抽都不可能一下子抽出来,是他们收买了陆丰财务一帮人,才才不动声色的把钱集聚到一起,趁别人快要察觉的时候一点儿不剩的卷走。
那帮财务从中得了利,躲得躲,逃的逃,因为安排的好,一个都没有落网的。
不过参与此事的陆华宇肯定知道他们的去向,一旦捅出去,鲁震天肯定难逃牢狱之灾。鲁震天就是鲁家的天,他一倒,整个鲁家也算是完了。
“你们不是想玩吗?我就陪你们玩玩。”与虎谋皮,他陆华宇不找好制衡的把柄怎么能行!“我给鲁震天打电话,你与他说,我要明天见到钱!”
鲁馨雅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吞咽几口唾沫,拿过陆华宇放在她耳边的。
鲁震天已经是个骨灰级的人精,鲁馨雅一点就通,沉默一会应下。不过,老奸巨猾的鲁震天肯定不可能乖乖就把钱给银行,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就算是拿到钱陆丰也得向后倒退近十年,差点就惹毛了陆华宇。
他们合作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事情做的极其保密,没有任何风声传出,经过鲁家这么一闹,表面上陆丰和鲁氏是彻底破了脸,一向心思缜密的李航也没有察觉出里面的猫腻。
不过,等到“银行的钱”转进陆丰时,他向陆华年汇报事情发展进度的时候,陆华年嗅到了一丝不对。
“银行不是之前死活都不愿意给陆华宇贷款吗?怎么一下子就卖了那么大的面子?”
临城君悦酒店,陆华年坐在客厅沙发上陪着精心看电视,他们已经来临城一个多星期,临城该去的地方他们一个都没有漏掉,实在没有地方去逍遥,也只能巴巴的窝在酒店中。
“我打听过了,说是华宇少爷国外人买了一块山地,现在炒成了黄金地皮,拿出来抵押了。”
“原来还有这么值钱的私货。想办法把查查是真抵押,还是糊弄外面的。”
陆华年把玩着景昕光秃秃的手指,浓眉慢慢拧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觉得少了点儿东西,别扭的慌。就在他发现少了什么的时候,刚刚挂断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他刚刚舒展的眉宇皱的比刚才还紧巴,景昕见她久久不接的,放在她耳边吵的难受,拿过来扫了眼,手指一滑,放在陆华年的耳边。本书醉快更新
自从离开曼谷,曹郁戈第二天就回了s市,老老实实的做着公司交给他的任务,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难道又按捺不住了?陆华年眼神一凛,“什么事?”
“这些天我想了又想是我太过执着了,现在你找到了喜欢的人,我也该放下了。这里是个伤心的地方,我就不留在这里了。回来短短一些日子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实在是过意不去,抱歉的话就不多说了,就当我没回来过吧。最后还得跟你说件事,前些日子,鲁馨雅找过我,要我跟她合作除掉景昕,我没有答应。我觉得她在我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十有八九会去找你弟弟。你也知道你弟弟以前那么喜欢她,肯定不忍心她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很大可能会收留她。就这样吧,再见了。”
耳边传来嘟嘟的声音,陆华年紧皱的眉头依旧紧紧的拧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景昕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曹郁戈肯定会在s市兴风作浪,没想到就这么挥一挥衣袖走了!
两人相对沉默,客厅中只有电视嗡嗡声响。良久陆华年拨通李航的电话,让他亲自盯着曹郁戈上飞机。再让人查一下陆华宇这些日子去的地方。
当初鲁馨雅逃离宋衍的房子,他们第一个怀疑的目标就是陆华宇,可也很快被排除掉,倘若这一次在陆华宇的地方搜出鲁馨雅来,那么陆丰跟鲁氏撕破脸的事情就值得好好的推敲了。
“记得带我们的人去,警察那边暂时就不要惊动了。”
陆华宇私藏是小罪,时间不成就能放出来,与其等着他出来再重新防着他,还不如把他一直放在外面看着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