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将至,百名政界要人联名祈愿,战争有望在2178年结束?”
国际展望报
2177年12月25日。
人造的大雪一夜之间覆盖了这座海上都市,这种待遇对于“里姆利亚”来说,一年只有两次,另一次则是中国农历的春节。
这座编号第47号的海上都市终年沿着太平洋环线运动着,海上是不会下雪的,因此这场雪弥足珍贵。事实上,即使明知会消耗大量的能源,增大排水系统的负担,加大交通事故的概率,里姆利亚上享有自治权的人们还是以压倒性的票数通过了在圣诞节和春节制造人工大雪的提案。
“节日这种东西,越是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就越是热衷,因为除了节日,他们就没有其他可以麻痹自己,名正言顺的不再为生计奔波的日子了。”
现年26岁的凌羽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城市,想起了好友罗根克雷格一如既往嘴欠的嘲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蒜头,我起来了。”
昨晚在家看电影到凌晨的凌羽打了个哈欠,尚未洗漱的青年顶着个鸡窝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十多秒后,一个垃圾桶一样的家务机器人推开了房间大门,顶着那盏代表“故障中”的红灯,沿着熟悉的路径走到了凌羽的床前,粗暴地将自己的主人挤开。
“好歹看在我把你捡回来修好的份上,下次不要这么粗暴可以吗?”
看着张开机械臂正在铺床叠被的机器人,凌羽毫无意义地嘟囔了一句。
机器人抬起头,闪烁着信号灯努力试图从这句话中找到预定的命令词汇,但是显然不会有结果。
凌羽自然也不会对一个机器解释,拍了拍钢铁罐头的脑袋,走出房间,下楼洗漱。
关掉水龙头,青年看了一眼镜子里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的面庞,而后闭上眼睛,将整个头向着洗脸池里埋去。
洗脸池里的清水慢慢淹没过他的脸庞,水很冷,就像十六年前游乐场里的那条景观河里的水一样,但是却没有十四年前那片燃烧着的大海的海水一样散发着不知是属于盐碱还是属于鲜血的咸腥味。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怀念,然而每当他试图这样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时候,他就会想到自己十岁那年死于游乐场恐怖袭击的父母,以及那场属于发生在海上军事试验设施“海森堡”的大屠杀。
这是他人生中的两个转折点,而这两个转折点都和臭名昭著的军国主义恐怖分子,反卡特尔垄断协会,也就是,息息相关。如果说十六年前的游乐场爆炸案,让他开始决定将痛恨作为生存下去的动力的话,那么十四年前的那场针对科研设施“海森堡”的袭击,以及政府后来的不追究政策背后的政治出卖,则是让他对全球战略防御同盟,或者说,对同盟的天真希望化为了泡影。
冰冷的水阻隔了他呼吸的能力,即使身为肉体强化改造的,他也不可能脱离一个有机生物体需要氧气才能存活的定律。然而,即使窒息的痛苦让他死死地抠着布满裂痕的洗手池边缘,青年也倔强地不愿意抬起头来。
同盟早就被渗透了,或者说,两者某种意义上根本就是共生关系,当“海森堡”的警卫总长对同僚扣动扳机,然后打开船闸让突击队停靠登陆的瞬间,凌羽复仇的可能性就被断绝了,更不要说那份禁止对展开军事报复的命令。
他无法再相信同盟,而如果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军事联合组织都无法帮你复仇,还有谁能帮你。
清脆的水声传来,凌羽趴在洗手池上,他的手因为缺氧而剧烈地颤抖着,慢慢地抬起手,青年将脸上的水抹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取出了牙膏和牙刷。
无论能否复仇,自己都要活下去,即使这样偏安一隅,抛弃姓名和过去也要活下去,就像不论怎样的风雪,太阳都会照常升起一样。
因为这是那些死去的人的愿望。
“叮咚”
当凌羽刚刚准备冲掉嘴里的牙膏沫时,门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竟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拜访。
没有太多犹豫,在这个人口四百万的城市中没有几个朋友的凌羽叼着牙刷走到门前,反正推销员肯定在放假,会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的必然都是那些会给他带来危险的任务和大把钞票的熟悉面孔。
可惜他这一次猜错了,当他打开大门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抹和皑皑白雪不符的蓝色。
“你好,请问是凌羽先生吗?”
这个开场白有点像推销员,但是仅仅扫了一眼,凌羽就明白来者绝对不可能是推销员。
面前的少女有着一头明亮的金发,湛蓝色的眸子下面,小巧的鼻子并没有因为寒冷的天气而产生的红晕,嘴角微微上挑带着礼貌的微笑的少女比起人类更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给人一种无机创造物一般的静态美感。
然而凌羽却皱起了眉头,并不是因为这张美丽的面庞,而是因为少女蓝色的古典骑装虽然在“新文艺复兴”的思潮下,穿着欧式或者中式古装上街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这套衣服却只会属于一个群体。
“枢密骑兵队”,俗称,“骑士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