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心里暗暗赞许。
两人走到喷泉处,依次净了手。
龚四这才引着她们进了一楼正厅。
墨香迎面袭来。
四面墙上悬挂着琳琅满目的字画,成排的书架像列队的士兵肃穆而立,上面挤满了或薄或厚的书籍,墙角处还放着几张桌子,地上铺着苇席,可谓细致入微。
俨然像以前的图书馆。
“二少夫人,府里的郎君娘子们来看书,都是在一楼,世子的书房设在二楼。”龚四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二少夫人请。”
相比空阔的一楼,二楼的空间就显得很是精致,四下里有长廊环绕,可驻足远望,也可在廊下品茗聊天,屋内一道长长的远山碧水珍珠帘遮住了大半个视线,但依然可见里面被分割成几间独立的厢房,看样子里面是用来休息的起居之地。
桃枝目不斜视地把那些茉莉花瓣放入墙角半蹲的青兽腹中,待那些花瓣燃起,缕缕幽香便会从青兽唇角溢出,在空气里缓缓流淌。
大气的乌黑案几,乌黑书架,一尘不染。
在从窗外撒进的天光里,散着肃穆的光芒。
沈青黎在屋里来回打量了一番,屋里布置得很是清雅,墙角一排绿叶花卉,墙上几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再无并无多余的摆设。
又绕到案几面前,一尊小巧的白玉兔压在摊开的土黄的宣纸上,宣纸上还有一行字,忍不住凑上前去看: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字迹苍劲有力,行云流水。
寥寥几句,尽显内心沧桑和无奈。
沈青黎耸耸肩,这男人还真是情痴。
一抬头,龚四远远立在门口等候。
见桃枝已经安顿妥当,立在一边等候,也就再也没有参观书房的兴趣了,便唤了桃枝走了出来。
婉月,你真是红颜命薄。
世子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
心里想着,脚下一个跄踉,一头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二少夫人小心。”身后的桃枝一声惊呼,想要伸手抓住她,不想却抓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她朝前倒去。
须臾间,只觉耳边一道劲风掠过。
站在她身后的龚四突然腾空而起,一个翻身跃到走在最前面的沈青黎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待她站稳,又忙火急火燎地把手拿开,垂首道:“老奴失礼。”
“龚四叔客气了,我应该谢谢龚四叔出手相救的。”沈青黎冲他感激地笑笑,心有余悸地望了望脚下高高的楼梯,若是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暗忖这龚四身手如此敏捷。
见他依然满脸尴尬,忙岔开话题,一边慢慢地下楼,一边随意问道:“昨晚,龚四叔可曾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二少夫人,老奴在府里多年,夜里一向沉睡,从不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龚四眼角的细纹皱了皱,脚步略顿,继而又扬眉从容问道,“难道是二少夫人听到了什么?”
“昨晚我好像听到院子里有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沈青黎压低声音说道,脚下的花梨木楼梯,映出她淡淡的身影。
“二少夫人一定是听错了,哪有人会在清心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龚四面无表情地说道,“也许是野猫子什么的也说不定,二少夫人放心,老奴日夜守在书房这边,若真有什么事情,老奴就会前去禀报二少夫人的。”
“嗯,那昨晚可能真是夜猫子。”沈青黎冲他莞尔一笑。
到了楼下,在书架前翻了翻,随手挑了一本夕花文集,坐在案几前,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里面有首凤鸣花月夜写得还真不错,文字清丽婉约,声情并茂,作者是一个叫长衫布衣的。
果然高手在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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