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龙舌兰日出下肚,陈亦感觉酒精有些上头,虽不晕眩酒醉,但所有的情感好像在酒精的作用下放大了许多倍,加上今晚演出所产生的多巴胺催化下,此时此刻情绪变得格外细腻敏感。
陈亦站起身,走到老板隔壁,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老板点了点头。陈亦走上台,借了主唱的电吉他。
对着手扶着酒杯的蒋运舟,低声说:“今晚想送一首歌给我喜欢的男孩,他不文艺,不摇滚,没听过独立音乐,总是跟我斗嘴,喜欢我还不敢说。今天我想趁着酒劲儿,唱一首The lee"s乐队的《一出8米厘独立电影》,这支乐队只出了一张专辑便在香港销声匿迹,可我要我们喝着长岛冰茶,走到日落的尽头。我要和他说,别浪费时间,我们要勇于自由!”
酒吧里掌声如雷鸣,欢呼声和起哄声此起彼伏。
她踩着失真效果器,吉他噪音响起,如迷路于无尽宇宙,和着她慵懒明亮的粤语,像是置身一场没有尽头的浪漫文艺电影。他也不清楚,到底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她嗓音的作用,他迷离得像走在日落海滩上,台上唱歌的女孩笑容把他的灵魂勾走。他不自觉地被她吸引,然后落入她的笑容中,不舍得离去。
他们也不知道是何时离开的酒吧,夜色已被墨泼得漆黑。这是蒋运舟第一次那么讨厌日出的来临,在江滨的石椅上,他们肆无忌惮地吻着,微风拂过,也难解燥热。
陈亦看着他,今晚的他特别不像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由的蒋运舟,又或者说,其实这样的蒋运舟,才是真正的蒋运舟。
“蒋运舟,我发现啊,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特别不像一个人。”
“骂谁呢你?”他虽然在反驳,可嘴角全是笑意。
“我没骂你,你知道吗?你做一切事情之前,都被你那一套一套的公式绑住了。你想转型,可你接戏只敢接粉丝爱看的戏,你穿什么衣服,做什么发型,就连拍杂志要做什么动作,怎么p,你都不敢不听他们的。你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想法,你害怕别人不喜欢你,因为一两个人的恶评,就因为他们一两个人不喜欢你,你就改变你自己。你知道吗?这不是你,蒋运舟。”陈亦在酒精加持下,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看着他,就好像把他的顾虑全都说出来了。
他内心的苦闷也在长岛冰茶的催化下,忍不住向她倾吐:“可我也想自由,可我身上背负了太多,我不敢。”
“你知道你的粉丝是为什么喜欢上你的吗?”这个问题一下子把蒋运舟问住了,陈亦看他低下了头,又继续说道:“他们喜欢你,那是因为你是你,你是蒋运舟,而不是某个人眼中的偶像。你要转型,你想摆脱他们的掌控,可是你已经被他们的线绑住了。你把自己活成了他们喜欢的样子之后,你就会失去你。你一旦不符合他们想象中的样子,他们就随时会抛弃你,只剩下你一个人。”
“那你呢?你会抛弃我吗?你会不喜欢我吗?”蒋运舟脸上被酒精浸入红晕,湿漉漉的眼神纯真得像一个孩子。
陈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把脸靠近,他的气息很温暖,一下一下地呼在她的脸上,她很想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拍拍他的背。
可她用自己最后的一点清醒,低声说:“我永远都会坚定地选择你,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听完想要听的答案,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埋在她的颈窝,用力地抱着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蒋运舟已经是在自己的床上,阳光铺满了他的床。
他梦了一整晚的陈亦,他一醒来隔壁站着王理群,心理落差有点大。
“终于醒了,都两点了。”王理群看了看表,把蜂蜜水放到他床头的桌上。蒋运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赶快从床上爬起来,他今晚得飞深圳拍戏前集训。
“陈亦呢?”蒋运舟一边穿衣服一边问王理群。
“早上六点才把你扛回来,现在在家睡觉呢吧。”
“她还没来吃早饭吧。”
“没有,你洗漱完去叫她吧,我熬了小米粥,正好暖暖胃。”
“真贴心。”蒋运舟向王理群抛了个媚眼,王理群作干呕状。
“别恶心我。”
陈亦醒了之后,洗了个头清醒了一下。想起昨晚,她好像还教育蒋运舟来着,他该不会觉得她格外破坏气氛吧!明明那么浪漫的时候,她聊什么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