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供给我的仅仅是头发,其实头发的亲子鉴定并非是百分百准确,最好就是可以拿到血液做鉴定,那样的结果才是最精准的。”
血液。厉傅白了解的点头,把手里的鉴定报告丢回给他,“改天我将血液给你送来。”
男人终于有些忍不住,“你到底要确认谁跟你有血缘关系?该不会真的是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私生子?厉傅白走到门板的身影顿住,“我的孩子,只会跟我老婆生,所以,不会有私生子。”
男人看着被甩上的门,怔楞住,刚刚他说了什么?老婆?!
苏浅再度醒来,身边的人已经不在。
心里没由来的感到失落。
她坐起来,感到脖子似乎重了,低头一看,胸口的位置,有一颗铜色的子弹,用一根纤细的链子串着,挂在她脖子上。
子弹由于常年的摩擦,异常的锃亮。她伸手捏着,可以感觉到铜质的触感贴在肌肤上的冰凉。
指腹轻轻滑动着,摸到上面似乎有字,她举起来一看,刻着一个“s”,字体似乎刻上去很久,字边被磨的平滑。
苏浅低头敛着眸光,余光了看见了一旁的小盒子,是昨天他塞给她的那个。原来他送的礼物这个,她犹豫再三,还是将那链子给解了下来
苏浅掀开被子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般,下半身又酸又痛,她忍不住蹙眉,盯着自己身上暧昧的痕迹,想起昨夜自己的疯狂,脸烧了起来。:。
走进浴室将水灌满浴缸,她将自己侵泡在里面,温热的水,让她舒服的闭上眼,像是餍足的猫儿,赞叹一声。
厉傅白回到房里,找不着苏浅的身影,又看见给她准备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便抬步朝合着门的浴室走去。
抬手,发现门竟然没锁,他好看的眉梢一挑,勾着唇,高大的身影悄无声音的进去,隔着水汽,浴缸里的女人,正在闭眼泡澡。
苏浅感到有股强大的气场围绕过来,睁眼便看见厉傅笑盈盈的望着她,惊得她一个不小心整个人滑进水了,扑腾了几下。厉傅白眼疾手快的将她捞出水面,她一阵咳嗽,抬手推开他。
语气微怒,“谁让你进来的!”
“门没锁。”他蹲在一旁,整好以暇的观摩着她,嗯,昨晚的记号留的不错,他暗想。
苏浅一把水泼过去,快速从水里站出来扯过一旁的浴巾裹住自己,动作一气呵成,却因为动作过猛,脚底下一滑。
“啊”
对于她这种无时无刻上演的乌龙,厉傅白像是有了先知能力,轻易伸手,把她拦腰扯进了怀里。
苏浅站好以后,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用力推,只听见他低沉轻声说,“你确定要我松手?”
“松手”
厉傅白嘴角噙着笑意,长臂从她腰间离开,下一刻,苏浅觉得身上一凉,浴巾掉在地上
她发誓,她这辈子从未曾这般出糗过!此时只恨不得地上有道缝让她钻进去!
“厉傅白!你是故意的!”苏浅又羞又愤的捡起浴巾重新裹紧身体,恨恨的瞪着他。
对着她气鼓鼓的表情,他的唇边的弧度不停放大,然后
被苏浅一脚踹在了膝盖窝处,“神经病!”
苏浅转身越过他快步离开了浴室,跑到床边拿起那衣服,望着他慢悠悠的走出来,板着脸冷声说:“出去。”
厉傅白挑眉毫不忌讳的看着她,“你打算始乱终弃?”
八年了,苏浅从未如此被逼得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出,她一直维持着冷静,理智的性子,然这一切,似乎只要碰上厉傅白,她就抑制不住满腔的怒火!苏浅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眼望了一下天花板,警告自己不能生气。
“没有开始,何来终弃?昨晚是你情我愿!”
望着厉傅白变黑的脸,她的心情终于明媚了几分,总算让她扳回一城。但是她依旧小看了这个男人,他无耻的程度,比金刚石还要坚硬。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昨晚是自愿的。”
“”
“是你强行”
“你够了!”苏浅觉得自己裹着一条浴巾跟一头禽兽说话,简直就是脑子进水!
厉傅白等她抱着衣服像躲什么一样躲着自己一头扎进浴室,然后听见了落锁的声音,幽暗的眸子挂着一抹笑意。
苏浅回到家,打开家门,方心婕就坐在客厅上。
“妈。”苏浅声音苦涩。
方心婕突然站起来,走到苏浅面前,二话不说,抬手一巴掌扫到她的脸上。狭小的空间里,清脆的掌声,格外的响亮。
苏浅歪着脸,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语言,心里只有无尽的酸楚,她忽然有些疲倦了。她这样日复一日,无穷无尽的憎恨和厌恶,不知道何时才是一个尽头,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罢休。
“苏浅,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方心婕抖着手质问她,声音极其的尖锐苛刻。
“那您可有把我当过女儿?”苏浅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
“你不是我女儿!”
苏浅听了她的话,一阵愕然,她抬起头,望着方心婕,眼底有些湿润。她知她恨,知她怨,这一切,都无所谓,因为她是她的妈,生她养她的妈!所以这几年,她从不反抗,从不争辩。然而,她刚说什么?不是她的女儿?
方心婕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讽刺的笑,“没有人的女儿,会将自己的妈绑着被人凌辱!”
呵!苏浅苦笑,她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因为厉傅白,已经将那一段视频让她看了,视频上的女人,赫然是她的母亲,她绑在椅子上,极为卑微的。那视频让她愤怒得甩了厉傅白一掌,并且摔烂了那手机。他说是这一回,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若是下回,方心婕在敢动她,就不会简单了事。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苏浅不懂厉傅白的用意,然而这样的事情,她却是于心不忍,也明白,方心婕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然后,听到她言之凿凿的指责自己,她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明明,昨晚就是她亲手对自己下了药,送到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床上,任由别人凌辱,倘若不是厉傅白及时出现,她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站在这里!
“呵”苏浅心寒到了极致,反而笑了出来,“但是,也没有一个妈,会对自己的女儿下那种药送给一个陌生男人!”
方心婕没想到,苏浅竟然会反抗,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能瞪眼干生气。
有了开头,接下来的话,似乎都顺畅了许多。
“妈,我尊称您一声妈,是因为你生了我,养育了我,即使你生了当没生,也从未管过我死活,但是我依旧把你当做是我母亲!”苏浅喉咙有哽咽,接着道:“当年,因为我,害死了你的一个女儿和老公,是我欠你的”
“你闭嘴!”方心婕甩手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苏浅的脸上,“你没资格说起他们!你以为你这几年以来忍气吞声,就可以抵消一切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苏浅懵了许久,脸上感觉不到痛,只有心口的痛,让她呼吸困难。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她真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吗?如果是,那么,她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她真的不适合当母亲,比如,方心婕这样的。
五岁,她被她关在房子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十岁,她被她打断一条腿,十二岁,她站在岸边看着她在一条河里沉浮几乎淹了命,十八岁以后,她对她拳打脚踢成了成了家常便饭,二十六岁,她把她送给了男人当礼物
苏浅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般狠心的母亲了。
“是的,我也觉得你不可能会原谅我。”苏浅收回飘远的思绪,声音低低的,“所以,为了不妨碍你的眼睛,今天开始,我会搬离这里,离你远远的,你可以继续恨我,这一辈子,我都认了。”
“你说什么!?”
“你放心,钱,我会定时打到你账户上,既然我的存在让你睡不好,吃不香,那我滚。”
苏浅说完,便从她的身侧越过,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浅你今天敢从这里离开,以后就不要叫我妈!让你死去的父亲知道,你是如何对我的!”
苏浅顿住脚步,脸色有些苍白。
“等我死了,我亲自跟他道歉。”
“苏浅!”
苏浅拿着一袋行李走出了家门,门合上的瞬间,她听见里传来一阵凌乱的声音,方心婕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横扫在地上。
她在门口,隔着那扇年久的老铁门,站了一会,便抬步离开。
八年了,她承受了八年,如果不是方心婕昨晚做出那般的举动,她是一辈子都不会杵逆她。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阳光洒在身上,她热出了一身汗,却觉得冰冷。
苏浅想起了很多人,早已不在的,突然回归的,一直陪伴的,形形色色,像是一部老电影,在脑海中倒带,各种各样的片花如潮水涌来。
她走到公交车站上的椅子坐下,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出神。
苏浅犹如一尊雕塑坐着不动,忍不住让人要怀疑她是不是被点了穴,将近四十度高温的烈日下,似乎仿佛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浅察觉到眼前有一道黑影,锃亮的皮鞋定在她面前,视线往上移,付至远晦暗不明的脸,近在咫尺。
她眼睛红红的,一层水汽尚未散去,睫毛被泪水沾湿,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付至远看着她软弱的模样,那一双澄澈的眸子目光散涣,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孩子,他的心口狠狠一撞,两片唇抿在一起。
苏浅想自己是不是被晒得出现了幻觉,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不是说一个礼拜后
“你打算在这呆多久?”凌厉的声音,唤虎她散涣的意识。
“你怎么在这里?”暗哑的声音,像生病了毫无生气,软绵绵的。
付至远望着她,并不打算解释他为何在这里。眼尖的发现她脖子上的红痕,他的眼色一沉,双手攥紧,尽力压下胸口那一抹妒火。
“跟我走。”说完,他先行转身,迈开两步,却发现苏浅并没有任何动作,回过头,发现她定定的坐在位置上,淡漠的眼盯着他。
“倘若你现在不跟我走,后果自负。”以为她又犟脾气,于是出声威胁。
苏浅明白他指什么,咽了一口气,说,“我腿麻了,缓一会儿。”
苏浅昨晚被厉傅白折腾了一晚上,身体的酸痛尚未褪去,刚又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坐了一个小时,双腿是真的发麻了。
付至远却以为她在找借口拖延时间,他转身回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弯腰将她打横腾空抱起。
“付至远,你”
“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会将你丢到马路中间!”
苏浅一哽,小心翼翼的拉开身体,试图隔开一些与他肌肤相贴的触碰,但是他的手搂着她的腰,发烫的掌心,隔着衣服灼着她的肌肤,让她有些抗拒。
她忽然想起,厉傅白的那双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修长白净的手,是她喜欢的,微微凉,不似付至远这般滚烫。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厉傅白,她蓦地一怔,敛着眸子,遮住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安安分分的任由付至远抱着。
付至远走到车旁,助理忙下车替他拉开了车门,苏浅轻易被他塞进了后座,然后他高大的身躯落在她的身畔。
黑色的轿车很快便汇入滚滚的车流之中。
韩冗坐在车上,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拿起手机拨通了厉傅白的电话。
“老板,苏小姐被付至远带走了”
苏浅坐在付至远对面的沙发上,心情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付至远脱下身上的外套扔到一旁,背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苏浅的身上。
“你的答案。”
苏浅本已经下好的决心,可在他离开的几天忽然又飘忽了起来,尤其是被厉傅白搅浑了以后,脑子更是凌乱。
答应他的条件,她将万劫不复,她跟付至远不会有好下场,厉傅白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不答应,宋希又将因为她,成为无辜的牺牲品,若是那样,小逸该怎么办?
“你非要将我逼上绝路吗?”苏浅望着他,不懂他为何就变成了如今这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付至远说:“我以前,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
听着他语气里的讽刺,苏浅苦笑,她这样?她怎么样了?
“既然你已经娶了别人,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好聚好散?”他冷笑,笑得苏浅毛骨悚然,“我何时同意跟你散了?”
“付至远。”她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声音低低沉沉,像脱离了灵魂,“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抬头,望着他,轻笑一声,樱红的唇,一张一翕,“你接近我,目的是什么。”
付至远对上她的眼,那一汪澄澈,让他心头一跳,撇开脸,从桌上拿起烟盒,抽一根点上,含在嘴里吞云吐雾,白色的烟雾,将他的脸笼罩住,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认识六年,一起四年,此时,她却忽然发现他竟这样的陌生。
苏浅忽然想起了从前,那时候她们还没有在一起,他追在她身后两年,她无动于衷。二十二岁那年,那一天零点刚过,她的生日,方心婕将她从床上拖起来就是一阵踢打,她躺在地上,默默承受。付至远却在那个时候,爬过她家的着窗户,钻进来,刚好看见方心婕捞着旁边的椅子往她的身上砸去,他来不及多想,扑在她的身上,替她挡下了椅子。
没有预料的痛,反而身上一重,然后随着椅子砸在响的声音,一声闷哼在她耳边响起。她睁开眼,便看见付至远咧着嘴对她笑。
“你没事吧?”他说,此时他痛的呲牙咧嘴,却是先关心她痛不痛。
就在那一刻,苏浅的心猛地一动,说不出一种什么滋味来。那种被呵护的感觉,像是干枯的沙漠,遇上了久违的雨露,忍不住想要长出绿草和鲜花。
那时候,他笑容温暖而干净,像邻家的大男孩,单纯得有些固执,奋不顾身替她挡下疼痛。
也就是那一回,苏浅动了恻隐之心,藏起了心中那个反复思念入骨的男人,答应跟他走在一起。她答应他的事实,他拖上了一群人,强行带着她去了酒吧为她庆祝,兴高彩烈的跟所有人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喝得东倒西歪的趴在她的身上,不断的呢喃着她的名字。
后来她问他,那晚怎么会出现,他说:“想在你生日的时候,成为第一个陪伴你的人。”
明明他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大男孩,怎么如今,他就变成了这样?劈腿出轨,另娶她人,无底线的视频奉上,邀她围观他与别的女人的婚礼,与从前判若两人。
现在,他就在对面,隔着一米的距离,稚气褪去,再也不是从前的阳光味道,浑身戾气,逼着她做他的地下情人,并且为此不择手段
这些年,他对她好,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对她,毫无预兆的变了一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从一开始,他就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
付至远目光勾着她唇边不抵眼底的笑,喉咙有些发涩。
“你除了美色,还有什么值得我贪图的?”他轻挑的语气,似真似假,分不清楚。
他将烟头伸到烟灰缸里熄灭,从沙发上站起来,长腿一跨,越过了玻璃桌子,落在了苏浅的脚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苏浅警惕的抬头看他,不明白他想要干嘛,身体紧绷着。
“接近你,无非,就是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而已。”付至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容她闪躲,刚凌厉的眼,变得有些阴森。
苏浅有些厌恶的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付至远,用这种手段逼一个女人的男人,连禽兽都不如!”
他被她的话刺激到,一把将她压在沙发上,狠戾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撕碎。苏浅下身有些酸痛,忍不住轻蹙眉头。
他的眼底,这般凑近看着她,脖子上鲜红的痕迹,越发的刺目,刺得他眼睛赤红欲流血,“苏浅,你激怒我,你不会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