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黄,天下第一商行,起家于秦陇马场,生意遍布北方诸路,盐、铁、酒、茶、丝、瓷等等皆有涉猎,且还是皇商,官家亲自提的行号,在军在政,关系都极其复杂,有传言是全相爷的营生,也有传言是宗族子嗣的买卖。
这些在陆之逸这里不具有威慑力,真正让陆之逸谦卑的是黄家,是金玉黄总商会长黄舒,也就是黄知信的父亲。
黄舒有一女嫁给了当今北凉制置使、同签枢密院事、龙图阁大学士、栗亭侯曹友闻,曹允叔大破阔端,平吐蕃,驱胡虏于玉门关外,加之文人出身,是当朝第一儒将。
“县君请讲,凡小民可为,绝不推迟。”
黄知信是黄舒十三子,因其早慧,深得黄舒喜爱,弱冠年纪已是一行之长。
“差子出的襄阳府……”
陆之逸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黄知信纸扇一合,摇头开口:“这是难办了,市场买卖是官府定价,一旦追粮,有损官府颜面,某虽是经手人,但粮商是京湖的,而且不止一位,即便追溯成功,只怕商人们对光化墟市失了兴趣,争相离去。”
城信二字不止商人,也在官府,官府失去了公信力,商人对官府惶恐,谁还敢在这里做生意?
“此间嫌隙本县也想到了,故尔求助黄大官人,望黄大官人施以援手。”
陆之逸起身一拜,已算重礼。
“如何帮?让某出钱收购粮草,再由金玉黄组织人手押运?”
黄知信喝了一口茶水,缓缓笑道,语气中充满了讥讽。
“人手可由县府征调,只要赶上……”
“陆县君,你可真是好算盘啊,五十万贯黄某是出的起,但黄某可不是让人宰割的鱼肉!”
黄知信看了一眼三十而立的陆之逸,这是典型的文人,也是缺乏执政经验的知县。
“本县绝无此意,是求黄大官人相助。”
“这本质上有何区别?陆县君莫要忘了黄某也是商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亘古之理啊。”
黄知信说的十分轻巧,一副冷眼旁观之态。
陆之逸脸色微红,有了怒气,不愿受辱,大不了破罐子破摔罢了:“告辞。”
“且慢,事情某可以帮你,人某来找,钱某来出,甚至运粮都可以,但某有一个条件!”
黄知信抬手示意陆之逸坐下来谈,买卖嘛自然要有商量的余地,压价手段也是为了更好的促成生意而已。
“黄大官人,有话直言!”
“我要先化墟市的管理之权!”黄知信双目精光一闪,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不可能!墟市乃光化财斌之命脉,且府衙设吏多年,期间牵扯太多,无法……”
“县君别急着拒绝,回去好好再想一想,由某入主墟市,每年税科至少是如今的双倍,根本不存在截断命脉之说,至于吏员嘛,县君知道全相爷为什么要推行淳佑官吏改制吗?买卖这种事还是要交给商人来做,官府牵扯太多了,反倒不妥,不是吗?”
黄知信有雄心壮志,他和自家父亲不同,更注重于利益交互,朋友敌人都是暂时的,有了利益才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