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盯着手腕上那串手钏,恨不得把那手钏盯出个洞来。
就连婢女也看不下去了,“小姐?”
周淑瑶带着愁怨看了眼沈婉容离开的方向,靠在婢女肩上哭泣。
原来,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一开始尚是小声啜泣,到后来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好在婢女机灵,在周淑瑶崩溃之前把她搀回了酒楼包厢。
酒楼宾客人来人往自是没人在意方才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二楼靠窗的包房里,可是有人彻彻底底地看了一出戏。
桌子上都是酒楼的特色菜,看样子都只是动了几筷就无人问津了。
那穿大青八宝云纹锦袍有几分醉玉颓山之态的唤作江芷岸,他提着青玉杯慢悠悠地打趣对面之人:“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让我们靖安侯看直了眼?”
一饮而尽,又恍然大悟似的,“原来是永安郡主啊。”
那神情,那姿态,那语气可真是让人火大。
好在赵澈早就习惯了他这一副作派,收了眼,“周家也开始拉拢永安郡主了。”
“不过是小女儿之间的打闹,谈不上拉拢。”江芷岸有自己的见解,“不过二皇子最近动作很大,周家也不安分好久了。”
赵澈面前的是杯清茶,茶香浓郁,虽比不上靖安侯府的但也算是上品了。他端起来品了一口,“太子想要她。”
“!”江芷岸一惊,忍不住骂出声:“宋承安那个小子竟然要对自己的表妹下手!?”
赵澈叹了口气,将折扇打开,“你可真是语出惊人啊。”
“那不然呢?”
“自然是永安郡主背后的沈将军。”
把话说到这份上可算是让江芷岸明白了,差点忘记沈婉容还有个领兵十万的亲爹。
“沈家可一向是中立的。”江芷岸觉得拉拢沈婉容这方法不靠谱。
赵澈合扇,将青玉杯推到江芷岸面前,提起,放下,“那就让他们不能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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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沈府的路上,沈念棠怕沈婉容饿了,特意吩咐婢女去买了海棠糕。
沈婉容对这些吃食向来不挑剔,择了一块就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沈念棠问。
“还不错。”沈婉容很给面子了。
沈念棠收起了糕点,犹豫着开口:“郡主与那周家小姐还是少来玩为好。”
就刚才沈念棠对周淑瑶的态度怕是有故事了。沈婉容从立秋那接过手帕,拭嘴,“怎么了?”
沈念棠神情严肃起来,仔细为沈婉容解释:“郡主有所不知,如今太子殿下的势力日渐式微,二皇子又是继后独子,朝中有不少世家都站队二皇子了,那周家就是其中一个。”
这些沈婉容自然是知道的,这些年她虽不在京都,但消息也算得上灵通。
“可我记得,沈家一向不涉党争,若是与周家交好也无伤大雅,不是吗?”沈婉容一针见血。
沈念棠一下子愣住了,怕是没想到沈婉容早就了解透了沈家,竟说不出话来。
沈婉容拨弄着指甲,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早把沈念棠的反应看在眼里了。
“还是避开些为好。”沈念棠到最后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也不用沈念棠提醒,沈婉容本就存心了要与周淑瑶撕破脸,当年情谊本就淡薄,哪禁得起她这么消磨?
为了不让沈念棠难受,沈婉容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我知道啦。”
嗯,果然是手感极佳的。
沈念棠一脸震惊地摸着方才被“轻薄”的地方,不敢相信的望着沈婉容。
后者则装模作样的摇着团扇,念着:“今天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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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容回沈府时特意避开了老夫人的院子,绕了个远路,没成想却被沈集堵到了。
“婉容见过三叔。”按理说,沈婉容乃当郡主,没有向个三品官员行礼的规矩,是故,沈集当下就扶住了她。
“郡主快快请起。”
本想着寄人篱下,少不得要受些委屈,沈婉容早就做好准备了,没想到这沈家待她倒是比谁都好。
不过,沈婉容也总是忘记,她与沈家也算是一家人。
“三叔,是在等我吧。”这路通向的就是沈婉容的容岫阁,若说是偶遇,沈婉容可不信。
被拆穿了也不尴尬,沈集还是一副慈祥的面孔看着沈婉容,话里话外都透着关心,“是啊。不知道你昨夜住的可还舒心?是不是还要再添些什么?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三叔开口。”
沈婉容柔柔一笑,“谢三叔记挂,婉容一切都好。今儿和念棠去买了海棠糕,我尝着不错,三叔可要来些?”
边说边示意立秋把海棠糕递上。
沈集负手摇头,“不了不了,我不喜甜食。倒是淮年最喜欢吃了,容儿若是不介意就分我些,让我带回去好了。”
淮年,沈婉容把这个名字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遍,想起来是沈家最小的孩子,也就是昨天跑到她这来胡闹的小屁孩了。
“当然不介意了,立秋快给三叔。”沈婉容莞尔一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意更浓,“淮和昨天还跑我这要糖来了呢。”
沈集接过海棠糕,“是吗?容儿可不要纵着他,他现在年纪小,可不能多吃糖。”
这天下父母都一样,小时候沈婉容也是日日被母亲盯着,生怕她哪天多吃了两块糖就长不高了。
“对了,容儿,过几日陛下要召你入宫。”沈集突然正色道:“若是陛下为难你了,可一定要和三叔说。”
沈婉容眉头一皱,又马上换上乖巧的面孔,甜甜地道:“放心吧,三叔。陛下不会为难我的。”
嘴上说的这般,心里想的却是,谁为难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