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中,破旧的木门缓缓打开,里面很黑,站立着一个持刀的男人。在他的对面,外面阳光透过门框撒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光圈,光圈正中站着另一个男人,张开双臂,保护着身后所有人。
这画面太美,想一想我都有些娇羞。
只可惜当时的情况不是这样的,画面虽然如此,但我大脑一片空白,电视剧演到这个时候总是会上演一出情感大戏,一个天使一个恶魔蹦出来,一个让我牺牲,一个让我快跑。
但真实情况是,我根本没有时间与能力去思考,去做决定,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挡在了小斌的面前。
小斌这个男生算是跟我最熟的了,因为他似乎是这个团队的领队般的存在,很多人很多事儿都喜欢找小斌商量,而且他对于风月的着迷程度没有那么深,对我的敌意也不那么大。这个男孩个子跟我差不多,不胖不瘦,头发很清爽,衣着朴素,除了说话的时候偶尔有鼻音之外就是一个最最普通的男生。
但此时此刻的他如同一只恶鬼站在旅店里。
我看到他的眼神涣散,脸色苍白,衣服前面全是鲜血,他手握着匕首,拖着一只腿,向我走了一步。
对,就走了一步。
其实从我打开门到现在,不过刚刚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可是我觉得一切都凝固了。
我睁着眼,我想要看自己到底是怎么倒下去的。
我知道这只近在咫尺的匕首会给我致命伤,我也知道这将会是我一切的总结。
我的诅咒就要实现了,我活不到我二十六岁生日,我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二十五岁。
你听,那滴答声快如鼓点,细密得若外面的蒙蒙细雨,我感到一切都凝固了,世界上只存在张开双臂的我站在一个光圈中,我的面前是一把匕首。
但匕首的主人看到了我,突然喊了一声救命,匕首掉在了地上,然后他软软地向前跌了过来。
我一步上前,扶住了晕死过去的小斌,然后我抬头看了看楼梯,打了一个冷战。
我站在光圈中,所以我看整个旅店都是黑暗的,但在这个黑暗里我看到楼梯口有一张人脸,女人的脸。
是的,我的确看不清,但我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女人的脸,她长长地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整只头垂在上面第一个台阶上,她与我脑海中的那个画面不谋而合。
那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白河中,我被水草缠住,等我低下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女人常常的头发与雪白的脸。
对,还有那血红的单瞳,她死盯着我,仿佛进入了我的灵魂之中。
我也感到脚底一软,拉着小斌退了出去,身后本来就站满了人,他们一拥而上把小斌接了过去。我又走了进去,捡起了那把匕首,握紧了匕首,抬头再看向那个楼梯,那张脸仍然在,她没有动过。
其实我刚刚再走进去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在我捡起匕首起身的时候她会突然站在我面前,我手中已经握紧了匕首打算跟她同归于尽,可是她并没有来。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上天的幸运儿,我退了出去,外面的细雨已经把小斌给浇醒了,他嘴唇惨白,躺在泥泞的地上,伸出了手,手指指向了我。
我走了过去,手中的匕首让他身旁的人都后退了几步,我把匕首放在了裤兜里,然后说,爱丫怎么样了?
小斌喃喃道,她她死了我我杀了她。
我急忙说,不是你,她本来就中了匕首,显然已经活不久了。
小斌点了点头,脸色依然苍白,他想了半天,然后说,匕首匕首我当时很害怕她趴在我的身上你们都跑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可是我不敢回头。
小斌的声音发颤,刚刚爱丫把头放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已经吓得尿裤子了,此时此刻再杀了人,心中的恐惧不用说大家也都清楚。
小斌咽了咽吐沫,然后说,我就往前爬可是她抓住了我的腿我就踢她她似乎没有什么力气了。然后然后我站了起来,可是她突然也站起来了。我,我看到了这把匕首就插在她的身上,我干脆就冲过去抓住了匕首,在她的身上又捅了几下。然后她倒下去了。可是她真的不是人类,流了那么多血,我想她已经死了,可是她又向我爬了过来。我很害怕,我掉头就跑,但脚下一滑我在楼梯上摔了下来,我的腿
小斌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每一个字的描述都让他很恐惧,他摸了摸自己的腿,我把他的裤腿卷起来,看到那只小腿已经变形了。
我看了看侏儒,侏儒说,已经骨折了。
小斌说,我怎么办?这条腿就是她抓的那条腿她她诅咒了我。
小斌面色狰狞,不停地指着黑洞洞的门口,他挥舞着手,我怕他疯,急忙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说,这样的惊吓之中逃跑,楼梯又那么破,摔下来也不奇怪。你别多想了,你确定她还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