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说,因为当年我很傻,我就曾经对幸福抱有希望,在这里我许下了很多美好的愿望。可是这些愿望最后都变成了诅咒,最后都报应在了我的身上。当你满怀希望却得到了绝望的时候,这种痛苦要比绝望本身更加猛烈。我不希望只有我受到过这种痛苦,我希望所有在这里的人都跟我一样承受这种痛苦。但是我后悔了。
我一愣,我说,你后悔了?
小爱说,是的,我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快乐,我意识到希望并不是只有一个美好的结果,在那个幻想的过程中也会给人莫大的快乐的时候我便后悔了。于是我给在这个村子里的人托梦,每十年在这里举行一场婚礼,由我亲自来消除诅咒。
我说,那些个新娘子呢?她们最后
小爱阴森森地笑了,然后说,你以为我会如何消除诅咒?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愚笨幼稚的,每十年都会积攒很多的愿望,这些个愿望变成了一堆无法消化的诅咒,我只能让它报应在我的身上。喏,让我看看你。
小爱伸出了手,在我的脸上抚摸了一下,她的手很凉,我很害怕,并没有躲,让自己硬站在那里。
我没有办法把小爱放在这里死去而独自逃生,哪怕有一丝的希望,我也要救小爱。
小爱把指尖放在自己的鼻子上轻轻地嗅了嗅,然后她说,想要永远年轻,永远二十五岁,真是一个好愿望。
她居然知道了我的愿望我打了一个冷战,看着她向我笑,然后她说,我想你会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死去,你还有多久到二十六岁?
我颤声说,十七天。
小爱说,是啊,为了消除你这个诅咒,我就需要在这十七天里死一次。你们这些个愿望,或者要残疾,或者要死亡,或者要永远地失去意识,我都需要在这个身体上重演一次,然后再用我的灵魂让这个身体活过来。你觉得死去一次的人能够活过来么?不能,所以在实现你的愿望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活过来的只是她的。而你到最后,看到的可能是一个支离破碎的身体还在勉强地去实现一个有一个的诅咒。
我感觉大脑一热,眼泪已经喷了出来,我伸出手,指着小爱说,我要杀了你。
小爱说,好,你杀了我,就要先杀了她。她现在还活着,你可以尝试打我,尝试用匕首捅我,我都不会反抗,因为痛苦的只会是你的朋友。你舍得么?
我一愣,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我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小爱说,我是在帮你们,我已经许久没有来到这片土地,我能够感觉到这土地上积攒的诅咒已经堆积成了小山,很多人因为这些诅咒死去,但只要没死的,我就可以救他们。我想你还有其他的朋友,其他的亲人属于这里,他们身上的诅咒只需要牺牲一个人就可以挽救,你不想么?
我想起了瘫痪在床的二驴子,想起了成植物人的小胖儿,我也想起了身首异处的小不点。
还有我,还有我脑海的滴答声,还有这十七天的生命。
这一切,只需要牺牲小爱就可以完结,这一切都会成为往事,我会度过我的二十五岁,我会迈进我的二十六岁。
这值得么?
不值得么?
我弯腰捡起了匕首,然后说,不,我不想,如果靠牺牲别人来救自己,我宁可牺牲的是我。你如果要命,我现在给你,我求你放了小爱。
小爱又笑了,然后指了指我身后的风月,她说,我需要一个女人的身体。
我说,女人的身体?我们有,我们有。
小爱说,你们有?
我说,对,对,旅店的外面还有两具尸体,都是女人的。真的,都很新鲜,保证你满意。
小爱皱了皱眉头说,我不要死人的身体。
我说,大姐,你还想怎么样?我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风月突然在身后说,如果你想要我的身体,我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她的话一出口,我跟小爱都是一愣,小爱说,你给我?
风月点了点头,站了出来,很坚定地说,我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的条件。
小爱说,什么条件?
风月看了看我,然后说,我不会在这里对你说,你先答应我,等到你进入我的身体之后去问我的灵魂。
小爱哦了一声,看向了我,她说,你同意么?我要这具美丽的身体,她将会变得支离破碎,但是你的朋友会完整无缺地回到你的身旁。
风月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做主,你可以开始了。
小爱点了点头,伸出了手掌,风月闭上了眼,我看到小爱的手指要接触到风月的额头,我猛然扑了上去,把风月扑倒在地,我们两个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我压在她的身上。
风月睁开眼说,你干什么?
我说,我也不能让你死。
风月说,你可以救你的朋友,不是么。
我说,我希望能够救她,但我也不想让你死。
小爱走到了我的身旁,看我还以传教士的姿势压着风月,一脚踢在了我的屁股上,虽然有点疼,但力气并不大,我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中那样飞出去。我当时没有心思去想我为什么没有飞出去,为什么没有被这一脚拦腰踢断,我所想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我必须要保护风月,我不能让她替我死在这里。
毕竟这是我们的诅咒,不是她的。
小爱说,起来,你起来。
我抬起头说,我不能让你杀了她。
小爱一跺脚说,你起来,你起来。
我说,我不允许你杀了她。
小爱说,你不要你朋友了么?
我说,我要,我也不会把我的朋友交给你,但我也不想让你杀死她。
小爱重重地踹了我后腰一脚,我咬着牙挺着,依旧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尴尬姿势叠在风月的身上。
小爱一跺脚,然后转头对古庙中喊道,我不玩啦,我不玩啦,吃醋啦,不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