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嗝……呜呜呜嗝……”小苏芩滚着胖身子一把抱住陆霁斐的小腿,可怜兮兮道:“少恭哥哥,姀姀错了。”
总是这般。总以为旁人都要迁就于她。
少年陆霁斐蹲身,抬手攥住小苏芩拉在自己袍裾上的手。
小苏芩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纤长睫毛轻颤,滚下一颗泪珠子。双眸中显出得意神色。
只要她一哭,就连祖父都奈何不得她。
房廊四面透风,呼啦啦的灌了满廊,席卷着碎雪,贴在外露的肌肤上,冰寒彻骨。
陆霁斐俯身张口,一口咬住小苏芩的胳膊。
小苏芩愣了愣,继而真正嚎啕大哭起来,甚至开始用力挣扎着要逃开陆霁斐。少年的力道很足,压着那只藕臂,将粉团子牢牢压在怀里。
“陆少爷!”绿芜惊惧出声,赶紧上前去拉扯。
“陆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绿芜心疼的把苏芩抢过来抱到怀里,细细安抚。
陆霁斐松口,看着绿芜将小苏芩的袄袖拨开,露出里头牛乳似得白嫩肌肤。上头干干净净的并无半点痕迹。
陆霁斐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小苏芩抽抽噎噎的抱着绿芜,被吓得不轻。
绿芜看着陆霁斐的背影,细细摸了摸小苏芩的胳膊。确实是没有伤到。所以方才那陆少爷只是装装样子?
房廊拐角处,少年风姿卓越的身影彻底消失。
绿芜暗蹙眉。她是知道的,这陆少爷自来了苏府,每日里沉默寡言,除了苏龚苏首辅外,谁都不爱搭理。
难得与自家姑娘开此等玩笑……但估计也是被逼急了吧?这小祖宗打不得、骂不得,真真是捧在掌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好了,三姐儿,没事,陆少爷是在跟您玩呢。”安抚着苏芩,绿芜将人重新抱回书房,在看到书案上沾满了墨汁的糕饼后面色微僵,总算是知道这陆少爷为何会如此了。
这小祖宗又干坏事了。
怪不得方才那陆少爷的脸上挂着墨汁水。
“三姐儿,您怎么总爱欺负陆少爷?”绿芜绞了热帕子,替苏芩擦脸。
苏芩长的粉雕玉啄的可爱,就算是性子骄纵些,但那些小公子哥们还是喜欢围着她转,可绿芜却不见自家姑娘亲近他们,反倒是对这个新来的陆少爷另眼相看。
小苏芩噘嘴小嘴,脸上还挂着眼泪珠子,她绞着一双小嫩手,声音嗡嗡软软的十分含糊,但绿芜却还是听清楚了。
“他……长得最好看。”
……
小苏芩小小年纪,最喜珠宝华贵物,但凡好看的,她都喜欢。
“来,姀姀瞧瞧,可欢喜这个东西?”苏老太太坐在暖炕上,身下垫着狐裘,身上盖着秋香色被褥,将小苏芩搂在怀里。
小苏芩喜滋滋的接过苏老太太手里的银耳坠子,开心的点了点小脑袋,奶声奶气道:“喜欢。”
苏老太太道:“既然喜欢,那祖母就给你戴起来。”
小苏芩眨了眨眼,将那银耳坠子捧在小小掌心里,神色奇怪的看向苏老太太。
“这是耳坠子,要戴在耳朵上的。”苏老太太伸手,捏了捏小苏芩软绵绵的玉耳。
小苏芩尚不知苏老太太要做什么,只软绵绵的点了点小脑袋。万分欢喜的看着手里的银耳坠子,笑的痴痴的。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苏芩年纪虽小,但却十分爱美。
苏老太太看着眼前这张小嫩脸,面露心虚的轻咳一声,唤来绿芜和红拂。
绿芜将苏芩抱起来,放到铺着灰鼠皮子的雕漆椅上。
苏芩晃了晃小短腿,看着苏老太太起身,走到自个儿身后。
“姀姀别动,祖母给你戴耳坠子。”
小苏芩神色懵懂的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
屋外,风雪肆虐,穿枝掠院,漫天飞舞,将整个苏府笼罩在白茫素雪之中。
陆霁斐身穿鱼白袄袍,神色清冷的慢步行在房廊上,眼前是纷飞大雪,窸窸窣窣的随风摇卷,模糊了视线。
他正欲去苏龚书房。
突然,前头奔来一个人影。小小一团,伴随着那嚎哭的娇嗓子,没看到人,却已能猜到其身份。
小祖宗苏芩赤着脚,与陆霁斐撞了满怀。
她泪眼蒙蒙的抬眸,看到扶着自己胳膊的少年,张开就朝着他的虎口狠狠咬了下去。
少年闷哼一声,却没抽手。
身后,绿芜和红拂急匆匆追过来,一把将小苏芩从地上抱起,心疼的捂住她被冻得冰冰凉的小脚。
陆霁斐捂着自己被咬的血肉模糊的虎口,看到那粉团子玉耳上沁出的血渍,不自禁双眸一窒。
苏府上下,谁敢让这小东西流血?
“陆少爷,奴婢带您去包扎一下吧?”绿芜心细些,虽焦急苏芩,但在看到陆霁斐手上的伤口,赶紧吩咐红拂去领了个小丫鬟来。
陆霁斐跟着小丫鬟进一侧耳房,收拾伤口。
小丫鬟年纪不大,看到陆霁斐那副皮囊,羞得连脸都不敢抬。
虽然说这陆少爷如今只是苏首辅的门生,但日后若入了仕,官场上又有苏首辅保驾护航,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方才,是在做什么?”少年开口,声音微哑,却透着股稚气的雅意。
小丫鬟一愣,继而羞着脸道:“是老太太在给三姐儿打耳洞。”
陆霁斐单手置在木桌上,任由小丫鬟替他收拾伤口,心绪却有些飘远。
怪不得哭的那般惨。
陆霁斐原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却不想到了晚间,苏龚突然派人来传话说,让他搬到三姐儿苏芩的院子里头去同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