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
身后倏然传来一道清婉的女声,纵然并不高,却有着某种强大的气场,将花姿雅的话从中斩断。
楚若曦迈着娴静的步子走过来,看也没看花姿雅一眼,只对阎芬芳说:
“妈想和你说说话,去屋子里吧。”
阎芬芳笑笑:“好。”
站起来,抛下花姿雅,和楚若曦一同向门口走去。
花姿雅被甩个没脸,愤懑的瞪着阎芬芳的背影:
“妹妹,你真的不想知道答案么?你知道我住哪里,如果你想找我聊聊,我随时等着你。”
阎芬芳的身子震了震,脚步不觉停住。
“嫂嫂,走吧,别理她。”
楚若曦在背后轻推了阎芬芳一把,阎芬芳恍惚的走进去。
秦舒正坐在病床前打量楚天擎,见阎芬芳走进来,笑道:
“芬芳,天擎醒了,他刚刚还在叫你,快过来看看他。”
“好。”
阎芬芳心事重重的走过去,这时才发现楚天擎的眼睛已经睁开。
他大概是刚醒,此时仍保持着她离开时的躺姿,浅眯着那双黝黑如墨的眸子,默不作声的看着阎芬芳和楚若曦走过来。
阎芬芳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了楚天擎一眼,又匆匆将目光移开。
楚天擎凝眸看着她,眉心浅蹙着,不知在默默思考什么。
房间里瞬间变得安静,秦舒见大家都不说话,开口道:
“天擎这孩子平时身子挺壮实的,从小到大就没感冒过几次,偶尔发过烧也没烧这么厉害过,怎么成年了身体抵抗力还倒退了?”
楚天擎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楚若曦早看出楚天擎和阎芬芳之间有事,笑道:
“妈,,我们出去走走吧,让嫂嫂和他单独待会儿。”
秦舒瞧瞧楚天擎,又看看阎芬芳,似乎也看出些什么:
“行”
脚步声渐渐远去,伴着清脆的关门声,病房里只剩下阎芬芳和楚天擎。
阎芬芳微低着头,手指交叉起来放在腹部,明知楚天擎在看她,明知这样的情况下该说些关心的言语,然而,她的双唇就像冻结了,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与他之间,历经了五年,终于渐渐走近,然而,过去的一天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硬生生的将两个人从中劈开,将他们拉回到五年之前彼此还素不相识的那一天。
“一直将一件事憋在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楚天擎的声音,浅浅的、淡淡的。
或是太久没听到他声音的缘故,阎芬芳的身子竟然隐隐颤了颤,她没抬头,十指用力扣紧:
“是”
“花姿雅曾因为我受过伤,后来,伤情恶化,诱发了血液病,所以我想尽千方百计的帮她治疗,所以,她要什么,能给的,我会尽量给。”
因为高烧的缘故,他的声音微微沙哑,却仍旧磁性好听,阎芬芳深吸了口气,终于抬头向他看过去,他始终在看她,所以,这一瞬,她与他四目相视。
楚天擎凝望着她,憔悴的脸仍旧不失英俊与刚毅:
“我曾经对花姿雅有过好感,但不是我们之间这种,而且到后来我发现真实的她不是她曾经表现的样子我和她之间从未有过实质性的关系,不像我们。”
他的声音这么诚恳,他的目光这么凝重,阎芬芳仔细的观察着他,这一切的认真若非发自内心似乎不是谁能伪装出来的。
他没有骗过她?
是花姿雅一直在无事生非?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目光闪烁,清亮的眸子里有欣喜、有怀疑、又有恐惧,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心事总会轻易的暴露出来,楚天擎凝神看着她,浓黑的眉峰轻锁住:
“阎芬芳,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应该放心才对,既然是我楚天擎爱上的女人一定就是一生一世,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不是你主动背离,我绝不会背弃你。”
是,她最担忧的就是楚天擎像花姿雅说的那样只将她当做了别的女人的替身,她怕的是自己即便现在拥有了他,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对楚天擎从来都这么小心在意,而花姿雅说的那些话似乎又那么有理有据,她怎么还能淡定下去?
或许,她真的是太多疑了。
或许,她真的是该踏踏实实的信任他才对。
更何况,现在她
阎芬芳双手轻抚在自己腹部,嘴角不由泛开一丝甜美的笑: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楚天擎似乎猜测到什么,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瞬间变得忧郁起来。
阎芬芳只顾内心甜蜜,没留意到楚天擎的表情变化,怯怯的看着他:
“那次手术很成功,我怀孕了。”
这瞬间,楚天擎的身子忽然绷紧,有晶莹的汗珠在俊冷的脸上密密匝匝的渗出来。
“怎么了?”阎芬芳顺手拿过床头的毛巾递给他:
“你不高兴么?”
楚天擎勉强笑笑:“没事,就是忽然有点不舒服。”
阎芬芳羞涩的笑:
“我查过资料,这种怀孕方式对孩子发育不会有影响,我想留下他,你觉得呢?”
“应该吧。”不知是不是因为病痛的原因,楚天擎似乎很魂不守舍:
“这件事先别对妈说。”
阎芬芳点头。
楚天擎歉然看着她:
“芬芳,对不起。”
“都过去了,以后好好待我和我们的宝宝哦。”
她在笑,笑的这么坦然、这么灿烂,落入楚天擎眼中,却仿佛化作无数把锋利的刀,一刀接一刀的凌迟着他的心。
这件事,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原以为自己还可以有时间先对她说清楚的
秦舒和楚若曦是近二十分钟后回到病房的,阎芬芳为了给楚家人腾出独处的时间,一个人在医院楼下散步。
姚远就是在这时候打来了电话。
阎芬芳接起来:“喂?”
“芬芳,你在哪?”
姚远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气定神闲,而是显得反常的沉重,阎芬芳不禁担忧起来:
“我在医院,姚远,出什么事了么?”
姚远的声音仍然沉重的怕人:
“哪家医院?”
阎芬芳报上医院名,姚远立刻回道:
“我五分钟后就到医院门口,你在那里等我,我有急事必须和你当面谈。”
姚远说完就挂了电话。
姚远不似宋成武那么爱虚张声势,凡是能令他大动情绪的事必然关系紧要,阎芬芳不敢怠慢,收好手机就朝医院门口走去。
阎芬芳等了没一会儿,姚远的车便出现在视野里。
车窗滑落,姚远探出头来向阎芬芳招了招手,阎芬芳走过去的时候,姚远早已经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推开,见阎芬芳站在外面就说:
“到车上来谈。”
阎芬芳很少见到姚远这么神经质,不想惹他,小心的上了车去:
“什么事,说吧。”
姚远摘掉墨镜,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芬芳,你怀孕的事楚天擎知道没有?”
阎芬芳怔了怔,恍惚的点点头。
姚远追问:
“他怎么说?”
阎芬芳哭笑不得:
“姚大医生,你行色匆匆、十万火急的要见我原来就为了这点八卦啊,抱歉,我还有重要事要做,不陪你八卦了哈。”
抬手,正要推门下车,纤细的手腕却忽的被姚远用力攥住,阎芬芳诧异的瞧着他:
“姚远,你到底要怎样啊?”
周围的人这几天怎么都这么反常?
姚远认真的凝视着阎芬芳,墨画般的双眉紧蹙着,清澈的眸子里仿佛要滴出露水:
“芬芳,这个孩子不能要。”
“什么?!”
阎芬芳几乎懵了。
“我说,这个孩子你必须做掉。”
姚远重复,他口齿本来就清晰,而且放慢了语速,所以字字明了。
阎芬芳听得目瞪口呆,怔了好一会儿,猜测着姚远的用意,不由苦笑起来:
“姚远,就算我真的会做掉这个孩子,我们之间也不可能了。”
“”
见她这幅模样,姚远实在不想伤害她,可是姚远用力吸了口气:
“这孩子不是你和楚天擎的!”
什么?
阎芬芳耳朵里“嗡”的一声,越来越难以置信,声音不知因何颤抖起来:
“姚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起那个残忍的事实,姚远心里像是扎着根钉子:
“你也学过生物,应该很清楚,通过人工移植受精卵的方法可以在一个人的子宫里孕育别人的孩子,现代社会里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妇借助他人的身体孕育属于自己孩子的事也不是没有。”
是
这些科普知识阎芬芳清楚,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阎芬芳不知因何越来越心慌,惶恐的看着姚远,连眼神都变得颤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