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出去吧！”

“让我静一静——”

众神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低声道：“臣下告退！”

见到众人纷纷退出酆都大殿，崔钰这才艰难的撑着桌案，不顾灵气渐渐四溢消散的神躯，挣扎着站直了身子。

青提夫人那一击，灌注毕生妖元，直接击碎了崔钰的不朽金仙之体。

凝聚了数万年的怨气，化为剧毒无比的至阴之气，崔钰能够撑到现在不死，已经是仗着神职鬼道冥冥中的加持。

如果是万年前，天道尚未崩坏之时，还有法子能挽救回来。

可是如今……

崔钰只是苦笑了一声，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从怀中掏出幽冥录，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上，这才转过身，呆呆的看着宫殿的壁画。

壁上银钩铁画，画上的人物早已离去。

或是战死，或是天人五衰，神魂俱灭，彻底消散于尘世间。

但是他们的音容笑貌，却依然清晰无比的刻在帝君的脑海中。

“崔钰无能，辜负了诸位的期望啊……”

崔钰踉跄着一步步走到墙壁前，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画。

每一个画像，都代表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

太乙青华救苦天尊、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中元地官青灵舜帝、东岳天齐仁圣大帝黄飞虎……

帝君摸到最后一副画像时，终于支撑不住，无力的跪倒在地，将头埋在肩膀下，泪流满面。

他的神躯即将崩溃，身体像是一个破了洞的气球，越来越多的仙灵之气飘散出来。

“炎君，你怪我么？”

“你将地府交给我，我却不能再走下去了……”

“我愧对你啊……”

“诸位老友，崔钰要来陪你们了……”

崔钰咬紧牙关，不敢放声痛哭，心中却在阵阵绞痛。

他的身前，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这一副画像，画的是谁？”

崔帝君猛然抬头，眼中泪水瞬间蒸干，隐约见到一个淡淡的虚影站在身前。

这人全身都笼罩在白雾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半透明影子。

但是从举手投足的姿势和体型上看，绝对不是自己熟知的任何一个阴司神明。

“你是谁？”

“无名小卒！”林白轩背负双手，静静的看着墙上的壁画。

他又追问了一句，“这副画像与你打扮相似，莫非是上一任的酆都大帝？”

崔钰挣扎着立直身子，竭力维持着帝君气度，沉声道：“不错！此乃炎帝五方臣大庭氏！赐炎姓，为北太帝君炎庆甲！”

炎帝！

林白轩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

不等崔钰说话，林白轩沉声道：“我听过你的名字，四大判官之一的崔钰！”

“听说你曾经甘当释教走狗，替李世民改了寿元，原本对你多有不屑。”

“你这样的人，居然成了地府至高帝君？”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崔钰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辩驳。

林白轩微微一笑，语气渐渐变得和缓起来。

“如今我看到了你内心中的东西，你的心性，足以执掌阴司地府，位列酆都帝君！”

他伸出手来，精纯无比的仙灵之气如流水一般落下，崔钰那布满裂纹的神躯，片刻之间变得凝实起来。

后心那个被刺穿的巨大伤口，也渐渐被修补完毕。

“你……你……”崔钰惊讶无比，刚要说话，却见一道流光迎面飞来，当下条件反射般伸手接过。

“一颗九转金丹，足够你弥补天人五衰损失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