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感觉到他的灵力微弱,我莫名难过,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回来了。”我哽咽着,把头埋在他怀里,怎么也不肯抬头。
他没有强迫我抬头,只是抱着我,轻拍着我的背:“没事就好。”
晓青回来就蔫了吧唧的,百花抱着她,给她喂葡萄,她也不吃,只是沉默着,靠在他怀里。
他知道她在做选择。
“不吃葡萄啊?那换石榴好不好?”
换石榴?我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好,换!”我故作轻松地拍着手笑。
他也笑了。很好,他没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
百花吩咐露欣和阿楼换了石榴来,晓青一口气吃了五个。
百花想拦不敢拦,心惊胆战地看着她越吃越欢。
好在晓青似乎明白了他说的,没有再郁郁寡欢。
这一夜,他们躺在一起,将二人从小到大的回忆细数了一遍。
他坦白了当年忽悠她嫁自己的事,她佯怒着捏他的脸。
“好啊!你真是胆大包天!”
“那是,不然怎么把小公主骗到手呢!”
她踢了他一脚,险些将他从榻上踹下去。
“喂,伤员你也打啊!”他可怜巴巴地拽她的袖子。
她嘴一撇,突然埋进他怀里。
“百花,我不开心。”
他抱着她,手足无措。
他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只是这次,他没有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夜深了,屋外蝉声阵阵。
我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想确认他是否睡熟了,于是上手捏了捏。
他没睁眼,只是抬手将我的手从他脸上拉了下去,握在手里,按在心口。
睡着前,他抱着我不知如何安慰时,一遍遍地说“对不起”,拦也拦不住,直到我都听迷糊了,他突然亲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我爱你”。
足够了。我用千万年找到了你,用千万年的苦难,换来了当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承诺。
所以,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百花,青墨,对不起,不要怪我自作主张,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天亮之前,我爬起来溜了。
回到皓月轩,我换下了粉纱素裙,身着墨紫锦裙,用一支银步摇挽了干练的单髻,然后等着绮萝来汇报。
结果,还没等来绮萝,倒是等来了浮水。
“呦,好久不见啊!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我挑挑眉。
“天帝将我的身份告知妖王了?”她眼中满是迷茫,“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啊,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都安顿好了。”我起身给自己和她添茶,又长叹一声:“唉,你就那么想留在神界?”
浮水垂眸,绞着手指,良久,才轻声开口:“毕竟已经习惯了。”
也是,妖界她是去不了的,那无异于是羊入虎口,而她亲近之人,也就只有浮夏浮树和我了,如今我已另择他路,她自然只能回到其他两位朋友身边了。
正好,我也需要她回去,当我的眼睛。
“放心,天帝奈何不了我,我会寻个机会把你送回去的。但是,你也得有些诚意啊,毕竟如今只有本宫敢保你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很好,很惜命,很听话,比浮夏和浮树好用的多。
“我需要一双眼睛,盯着天宫的动向,尤其是未来的太子妃的动向。”我笑眯眯地把茶杯推给她。
“未来的太子妃?你要扶浮夏上位?”她的瞳孔放大,震惊不已,“可,可是圣姑那边,也有意向扶持她的人!”
我当然早就知道,但还是装作一脸震惊,脸上写满了:哦!好劲爆的消息!
“啊,这样啊,没事,日后你回去后我再安排这些事情。”
圣姑是想插手神界,但她终究不了解隐林这个人。
感情一事上,我们兄妹倒是同出一辙,所以,娶了浮夏之前,他定然谁塞的人都不要。而浮夏那样的身份,又如何爬的上太子妃之位呢?自然需要旁人顺水推个舟的,那这个人,为何不能是我呢!
浮水一走,绮萝就从窗户翻了进来。
我:“大姐!门是摆设吗?!”
“哎呀,偶尔换换方式玩玩嘛!”这丫的毫不在意的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如意合欢榻上,“哎,你这床挺舒服啊!”
“谁允许你坐那儿了!给我起来!”
绮萝乖乖站起了身,挪过来坐在了凳子上。
“暗牢里什么情况了?”
她一手撑着头,看着我眨眨眼,然后十分欠揍地开口:“你猜!”
“绮萝!”我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洒出来不少,沾湿了我的手指。
绮萝皱眉。看来这丫头疯病还没过去,惹不得惹不得!
“啊,你那药太猛,那个什么五公主受不了自尽了。”
“哦?死了?”
这么不经折腾啊!和她那个兄长与母亲一点儿都不一样呢!
“哦对了,”绮萝又想起什么来般,“那个女人跑了,好像是找她背后的那人去了。”
樱翎?哼,果然!
我就知道,她能弄到齐林的情蛊,又能恰巧借了天后的力,爬到花神的枕边,自然不止是她家族的贪念和助力就能做到的!
那么,她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能查到吗?”我抬眼看向绮萝。
绮萝摇头,“她背后的人太神秘,看不清,查不透。”她看着我,又突然道:“但是,能预知到这么多,又清楚你的身份底细的,你认为会是谁?”
“女娲。”我轻轻吐出两个字。
只能是女娲。
镜妖曾经跟我说过,女娲当年为了给自己开辟的世界和她自己的血脉找个免费苦力,偷引上古界灵力为自己所用,甚至多次试验品失败后,动了邪念,竟然妄图引上古界灵族血脉降世,但她动作太大,除了自己引来的灵族血脉外,还招来了本不该来的。
所以,女娲在欢欢喜喜地写下了给我的那份“免死金牌”般的诏书后,又在即将陨落之际,匆匆写下了那份“定罪书”,打算就此赶尽杀绝,让她做下的孽事永远尘封。
女娲既已写下了“定罪书”,自然也有可能留下后手,来防范我反抗。
所以,樱翎一族背后之人,多半是女娲的人。
不过,樱翎这个女人定然不清楚她的靠山与我之间的恩怨的,所以只要她女儿还在我手里,她就一定会回来。
而我,也只想让她回来。只要我不动女娲的江山,不反抗以苍生为己任的命数,女娲的人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轻易动我。
想到这点,我轻蔑一笑,“去,把那死人的人皮扒下来。”
“啊?啊,是,是!”
绮萝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她自然清楚主子扒人皮要做什么,只是,这法子,只有当年主子坐上城主之位时,对那老城主用过,后来她便再不忍用这种法子了。
由此,绮萝断定,主子疯了。虽然之前也疯,但这次,怕是彻底疯得无所顾忌了。
百花又做梦了,又梦到了那个人。
梦中,李青墨与他面对面,一脸悲伤地看着他。百花心内感叹,原来他们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啊!
突然,梦中之人开口了!
“不要忘了自己!”
百花不是第一次梦到李青墨,但这次,他却莫名心惊,想抓住对方,“你什么意思?!”
想了想,百花又对他说:“她很想你!你回来看看她不行吗?!”
“是你。”梦中人的声音缥缈不定,“这次,要记得。”
“记得什么?!”
还没来得及听到回答,百花就被迫从梦魇中惊醒。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晃了晃头,感觉脑子里很乱。
记得……他模糊记得,记得自己是……是,李青墨!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但好像,好像真的有这份记忆在自己脑海里!
可是,他只记得他是李青墨,其他细节和事件都模糊不清。
这是怎么回事?!既然他记得自己是李青墨,为何又想不起具体情况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捏了个诀,变出一支发簪。
他的灵力恢复了!这意味着,封印再次被加固了!
晓青!晓青不见了!
“向子!”
绮萝奉命做事去了,我再也没压住,一口黑血喷在了桌上。
看着黑红的血,我满足地笑了。
阿楼急匆匆地进来通报,说百花要过来了。
我平静地用袖子擦了嘴角和桌上的血。
阿楼看着自家娘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娘娘的脸色好白,娘娘刚刚吐过血……可娘娘在笑!
这诡异的一幕让阿楼脑子有些拓机,好半天后她才反应过来,慢慢上前。
“娘娘,奴婢为你更衣吧?”
我看了看沾了血的袖子,有些兴意阑珊,“行吧,更衣!”
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得换两次衣服了呢!
阿楼叫了几个小丫鬟,她们都端了新衣服上来。
我挑了一身火红火红的行头,然后静坐在妆台前,看露欣为我描妆。
百花到了,进门就看到了她。
她从露欣手里夺了口脂盒子自己涂,将两瓣樱唇涂得艳红。
脸上的妆和身上的衣服颜色,更衬得她那张脸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