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淮还在边上拿药给她抹呢,冷不防她突然甩下脸转身躺下了,声音也透着些矫情:“我不上药了。”
“你发什么疯,起来!”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唐小宛瘪着嘴将脸捂在被子里干嚎:“是我发疯还是你发疯,我肩上的伤口难道是我自己咬的吗?你把我咬成这样了。再给我上一下药,难道我就该对你感激涕零吗?你让我打你一个巴掌再给你一颗甜枣试试,你还不得活活撕了我啊。”
哭声很假,可话却很震撼,对顾初淮这种话不多的男人,尤其管用。他一时怔在那儿,看着她带着牙印的小肩膀一耸一耸的,雪白中透着红,起伏不断,仿佛是在不停地控诉他的罪行。
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好脾气地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我让你咬回来。”
奸计得逞,唐小宛忍不住想笑,可又觉得这点还远远不够,万一这家伙现在心软,以后又一个不高兴就对她施暴,那她可就太委屈了。继续瘪着嘴巴在他耳朵旁边干嚎:“我平时骂你一句你都恨不得杀了我,我哪敢咬你啊?你不就是想找个借口要我的命么,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拿去吧。”
顾初淮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别瞎说。”他哪有想要她的命。
将人推开,一瞧,果然。脸上哪有一点湿意,他更觉得无奈,脸色刚刚沉下来,唐小宛又嚎开:“你看你看,你每回都这样,一不高兴就板着脸,像我欠你十条八条命似的。你不就救过我几回吗,你想要你就拿去。反正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了。”
这话深深刺痛他,顾初淮当即沉下来脸,喝道:“不准瞎说!”
唐小宛也不理,开始揉眼睛假哭起来,只可惜那盆泡脚的水早被顾初淮弄走了,不然还能当做她的眼药水唬一唬他。
但她没想到,顾初淮还真被她唬住了。一听到她说活着没意思的话,就自然而然想起了她蹲在地上,手里握着把匕首的情景,想到那个场面,总会忍不住揪心的疼。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唐小宛早已在他生命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又吼不得、唬不得,顾初淮只好道:“一百两,别哭了。”
“哦。”唐小宛立刻安静下来,笑嘻嘻地看着他,变脸速度之快。确实令人诧异。
好在他身上一直都带着银票,迅速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放到了唐小宛的手上。
唐小宛高兴地收了银票,扑上去抱着他的脸狠狠地嘬了一口,才咧着嘴笑了。
“还要不要上药?”
“要,当然要了。”她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跟银子过不去。当然,这个时候,也明显不能跟世子爷过不去啊。
也是等到事后,她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不是要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法逼顾初淮就范么,怎么突然就画风变了,成了她乖乖就范?
狠狠地在自己头上拍了一巴掌,唐小宛低声咕哝:“真是头误事的猪。”宏斤叨技。
闹了半天,终于能睡觉了,床上只有一床被子,顾初淮也没有再拿一床过来的想法,将她拥在怀里,手臂一点点收紧。唐小宛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逐渐加快,自己仿佛也受了蛊惑一般,“扑通扑通”地快跳起来,连脸颊上的温度都跟着升温。
“以后不要说傻话,更不许做傻事。”
唐小宛愣了下,才意识他是被她那句话给刺激到了,心里顿时觉得愧疚,可愧疚之中,又泛起了丝丝的甜蜜:他居然比她还在意。
刚想答应,可该死的心理又在作怪,她听见自己说道:“为什么不能?玄礼问我活着的意义的时候,我认真想了一下,竟然没能找到。不仅如此,我还发现,即使我死了,大概也没人会心疼吧。”
“我会心疼。”
她听见他胸腔里在震动,似乎还有什么翻滚的声音。
唐小宛几乎要抑制不住心里的欢喜了,她知道顾初淮对她的在乎,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听到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