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颖的脸上出现笑意,瞪了他一眼,道:“跟你妈说话也那么没大没小的,你妈本来就老了。早睡晚睡都一样。”
秦贺严走上前来,揽住了方颖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哪有老,脸上可一点儿皱纹也没有,要是和我一起出去别人肯定还当你是我姐呢。”
说着,他冲着钟自在扬扬下巴,道:“媳妇儿像不像?”
钟自在小鸡啄米似的的点头,赶紧的拍马屁,“像,妈一点儿也不显老。”
方颖看了钟自在一眼,伸手戳了戳秦贺严的额头,瞪了他一眼,道:“就你最会贫,明早不是还上班吗?早点儿睡。”
虽是瞪秦贺严,可脸色却比平常柔和了许多,眼角也带了些笑意。
秦贺严又打了个哈欠,道:“嗯,妈你也早点儿睡。以后睡前倒杯水上楼,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钟自在将自己当成隐形人,听这对母子寒暄。见方颖点头准备回房,她提起的心慢慢的放下时,打着哈欠的秦贺严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上下的打量了几眼道:“媳妇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一样?”
他的这话一出,方颖立即回过头来。钟自在的心里咯噔一声,努力的装作镇定的道:“哪哪有什么不一样。和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不是一样的。”
方颖明显也有些疑惑,看了钟自在一眼,道:“哪儿不一样了?”
秦贺严这时候哈欠也不打了,盯着钟自在摩挲着下巴思索着道:“就是感觉有点儿不一样。”
方颖大概是以为秦贺严又想胡闹,“很晚了,要做什么就做,早点儿睡。”
秦贺严没有说话,只是摩挲着下巴。钟自在心虚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我先回房间了。”低场状亡。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秦贺严用力的拍了头一下,打了个响指,道:“我知道了,你这身衣服太新了。”
简直是正到点子上啊,钟自在的心跳漏了半拍。强笑着道:“这衣服本来就才买不久。”
秦贺严环抱着双臂上前,微微低头在钟自在的衣服上嗅了嗅,又伸手摸了摸。
他这副认真的样儿,连方颖也忍不住的转身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贴钟自在贴得极近,男性温热的气息就在咫尺,钟自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硬掉了。
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秦贺严这才笑眯眯的道:“我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原来老婆你喷香水了。”
不知不觉间钟自在的额头上竟然出了些细细密密的虚汗,就跟是鬼门关走了一趟似的,后背啵儿啵儿的透心凉。
她努力的让自己的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笑笑,道:“没喷香水,估计是在哪儿蹭到的。”
秦贺严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方颖瞪了他一眼,道:“就会胡闹,早点儿睡。”
说罢,也不管他们俩,直接先回房间了。
钟自在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表现出任何一点儿心虚,马上就会在秦贺严面前露出马脚。
她只得硬着头皮站着,好在秦贺严并没有站多久,很快就打着哈欠下楼去了。
钟自在这下才是真正松了口气,赶紧的回了房间,低头嗅了嗅衣服上香水味,脱力般的靠在了门上。
好在秦谨有先见之明,先往衣服上喷了香水。要不然直接穿回来,秦贺严说不定就能辨别出来了。
因为这小插曲,钟自在对秦贺严那松懈下来的防备又噌噌的加固了,这厮就像是毒蜂,只要露出空隙出来,就会被他逮住狠狠的咬了一口。
钟自在原本以为,这事就那么过去了。第二天起来对上秦贺严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有些心慌慌的,直觉告诉她,秦贺严说不定已经猜出那衣服是新的了。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方颖最近好像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并没有搭理钟自在。于是钟自在就跟了秦贺严去秦氏。
虽然已经跟着秦贺严出了一次差,但她却并没有去过秦氏。秦贺严并没有避讳什么,大概是因为上次出差的缘故,她一到秦氏就有人知道她是小老板娘了。
婚礼上发生的事太令人深刻,她的身份在众员工中是尴尬的。说得难听点儿就是,秦贺严老婆这个身份,并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只会让她备受孤立和排斥。
当然,同样也让人不屑。
她的位置就在秦贺严的办公室外的格子间中,总秘办同时还有好几个秘书,都是各司其职。只有她的工作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是秦贺严的私人助理,同时也是办公室里打杂的。
因为身份因为不屑,并没有人主动和她交谈。问什么东西也要涎着脸的等上好半天别人才会搭理她。钟自在第一次尝试到被孤立排斥是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秦贺严的特助又丢了一份文件让她去打印,等到回来去吃饭的时候办公室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她恹恹的,下楼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食堂在哪儿。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她端着饭菜坐到桌子上,本来是还没吃完的,同桌的两个女生却立即站了起来,端着饭菜到别的地儿吃去了。
食堂里一双双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要不是她的脸皮早练得够厚,恐怕连饭也吃不下。
吃过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钟自在是最后一个上楼的。但办公室里却并没有人,她也没在意,拿了自己的杯子准备去冲杯茶,离茶水间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里面正激烈的八卦着。
“难怪我们三少会逃婚,那女的长得还真不怎么样。简直就连女人也算不上。你看我们三少的历任女友,哪个不是魔鬼身材美貌如花?”
“是啊是啊,就她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切,你们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魔鬼身材美貌如花有什么用?人有脑子就够了,要不然我们三少怎么会被算计呢?想想我还真不甘心。要是知道这招有用我就早勾搭三少了。”
“你看她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朵白莲花,看着真是够膈应的。她也好意思到公司露脸,我要是她我早将撞死算了。”
啧啧,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更刻薄啊。钟自在不想再变成偷听的无耻小人,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就面带微笑的进入了茶水间。
站在左边的短发女人捅了捅正刻薄的滔滔不绝的说着的女人,声音蓦然止住,几道目光刷刷的看向了钟自在。
“中午好。”钟自在淡定极了,微笑着,“我接杯水就走,好热闹,大家继续啊。”
背后说别人的尴尬只有那么一瞬,下巴下有一颗美人痣的女人冷哼了一声,低低的骂了一句不要脸,随即几个女人又开始若无其事的说着化妆品来。
钟自在并不生气,其中的一个女人说对了,这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那么同仇敌忾,恐怕脑子里已经了无数种可爬上秦三少床的办法,只是没那胆子。她得逞了,所以当然招人嫉妒了。
尽管钟自在的心态良好,可还是有些没精打采的。毕竟被孤立的感觉真是不好受,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格子间里有些闷,钟自在发了一会儿呆从消防楼梯去了小天台。楼上站着风有些大,将她的刘海吹得乱糟糟的。
她走到台阶坐了下来,脑子里浮现出昨天常律师说的话来。昨天晚上她一整晚都没睡好,一直都在做噩梦。有时候是梦见妈妈亲切的叫她阿在,有时候听见妈妈喊救命。最后一次,是看到血肉模糊的爸爸。
明明父母的脸在她的记忆中都已经模糊了,可在梦中,却出现得那般的清晰。
常律师说他没证据,只是怀疑。可是只要想到这个怀疑也许是真的,她浑身就像掉入冰窖一样,寒得偷透心。
为了利益能将她送上秦贺严的床,还有什么是她二叔做不出的?钟自在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微微的颤抖着,好一会儿,她才平复下来。
如常律师所说,已经二十几年了,就算是有证据也毁得差不多了,她要冷静,要冷静。她还得打听一下,关于常律师的事。
钟自在完全想不到自己能那么冷静,其实昨天,有那么一瞬她是想冲到钟国道面前问过清楚的。可她知道,没有证据他压根不会承认。
就算是有证据,她这么冲过去,倍受打击的,也只会是爷爷。
钟自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楼道里吹了一会儿的风,这才下楼。
这个世道的人果然是嚣张的,中午背后说坏话被正主儿听到,下午就变成正大光明的折磨了。
一会儿是弄文件一会儿是冲咖啡一会儿是跑腿,钟自在就没一刻的休息时间,还时不时的会讥讽几句。
钟自在深知撕破脸对自己没好处,只得忍气吞声。难怪秦贺严会没有半点儿避讳,原来都在这儿等着她呢。
下午三点多,钟自在才刚在位置上坐了不到三分钟,秦贺严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到钟自在旁边敲了敲,抬腕看了看时间,道:“会客室里有客人,好好招待,我十五分钟后过来。”
钟自在赶紧的应是,秦贺严又回过头来,颇有深意的道:“茶用我的铁观音,客人不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