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阵的起哄声中,许久之后,她忽然耸耸肩,无所谓的笑笑,应道:“好啊。”
那声音微嘶哑,仿若不是从她的口中说出的一般。
说完这句话,她甩了甩越发沉重的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穿过人群,往最里的十号桌走去。
她的嘴角带着无所谓的笑,仔细的看,又带了那么点儿的悲伤。
秦贺严怎么可能有好心,待到走近了钟自在才发现,十号桌坐着的两位客人,秦贺严指定的靠里的那一位,赫然是秦谨。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手中把玩着透明的玻璃酒杯。一张俊脸冷峻,淡漠的看着摇摇晃晃走向他的钟自在。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和他年纪不相上下,穿着随意的男人,视线停留在钟自在的身上,伸手拐了拐他,扬扬眉,摇晃着杯子中的酒,嬉笑着道:“嘿,小秦,长得好看的待遇就不一样。法式深吻哦,艳福不浅哦。”
就算是没听到秦贺严的话,那些公子哥的议论和目光已让他猜出钟自在的目标是秦谨。
不过就是句玩笑话而已,秦谨却没回他的话,他回过头,只见他那淡漠的目光变得格外的锐利。把玩着酒杯的指节已隐隐的泛白。
在他的印象中,秦谨很少很少会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他意识到这事不太一样,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喝自己的酒。
钟自在在见到秦谨的那一瞬间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但也不过是顿了那么一下,她就继续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十号桌。周围的口哨声起哄声不绝,她那越来越昏沉的脑子里就只剩下秦谨那张冷峻得像是像冰雕一样的脸。
他坐在光线阴暗的角落中,整个人不真实得好像是处于另外一个世界,那般的不容人亵渎。
钟自在的脚步沉重,连带着呼吸也渐渐的粗重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才控制住自己勉强一步步的走向秦谨的方向。
秦贺严的不安好心,却由不得她退缩。她做不到连累无辜的唐果果。
四周的声音仿若已经被隔绝,她大概还是怵秦谨的,扯动了嘴角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璀璨的笑容来。
秦谨握住杯子的动作没有变,俊脸依旧冷峻,并未有半分动容。
秦贺严的面前已经让出了一条道来,他不用动也能看得到角落里的一切。那个叫阿静的男子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显然是认出了秦谨的,有些尴尬的看了秦贺严一眼,道:“这样会不会有些过了?”
秦贺严漫不经心的在烟灰缸里戳着,转而又将烟叼了起来,翘起了二郎腿,眯起了眼睛,道:“羞辱,或是身体受些罪,哪算得上是折磨。内心的煎熬,寝食难安,一刻不得安宁,那才叫折磨。”
他的表情是漫不经心的,可眼中却是一片冷漠,没有一丝情感。
阿静看向了钟自在那虚浮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钟自在一步步的走到了秦谨身边,秦谨早已收回了目光,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开始和同桌的男人喝酒。
钟自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手撑在了桌子上,然后垂头倾身,在众人的口哨和起哄声中像缓缓的靠近秦谨的那沾了淡淡酒渍芳香性感的薄唇。
秦谨没有推开她,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玉般的黑眸淡淡的看着她,辨不清喜怒。
钟自在带着酒味的呼吸浅浅的拂在他的脸上,他动也没有动一下。钟自在没敢看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闭上眼吻了上去。在唇就要贴上他的唇时,秦谨紧抿着唇捏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站了起来。
他看也没看钟自在一眼,冷着脸直接拽着她往秦贺严那边走去。周围的起哄声停了下来,酒吧内安静得只有浅淡的轻音乐回响。
到了唐果果的桌前,他半点儿怜香惜玉也没有,冷酷的直接拽住了她的衣领拖着往外走。
秦贺严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秦谨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虽然行事低调。但那么年轻就凭着自己的能力坐上闻思亚太区执行总裁的宝座,秦贺严身边的这些公子哥自然都是有耳闻,也并没有敢阻拦。
一路几乎是通行无阻的到了酒吧外,唐果果本来就喝多了,被拧着领口拖了那么远,秦谨已丢开她她就控制不住的呕了起来。
秦谨额头上突突的跳个不停,丢开了钟自在的手,冷冷的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钟自在的头晕得不行,埋着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甚至连被握得发疼的手腕也未去看一眼。
在唐果果的酣畅淋漓的呕吐声中,她和秦谨之间呈现出诡异的沉默。本以为秦谨会大发雷霆的,但是却并没有。他冷冷的盯了她半响,然后转身回了酒吧。
钟自在这才觉得脚下发软,额头上竟然已经冒了些密密的细汗。她沉默着站了一会儿,这才回身去看唐果果。
唐果果醉得是一塌糊涂,但还算安静,钟自在费劲力气的将她扶到了车中,这才给一直没回来的常佳宁打了电话。
这次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已接起常佳宁就急急的道:“阿在,你和果果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你们。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洗手没接着,后来我妈又给我打电话,啰嗦了这半天。”
钟自在没和她说酒吧里的事,只说了她和唐果果在停车场然后就挂了电话。
常佳宁来得很快,没几分钟就过来了。看见后座喝得烂醉的唐果果,她惊呼了一声,道:“怎么我接个电话就喝成这样子了?她是特意去买醉的吧?”
“没事,明天就好了。你还能开车吧,先把她送回去。”钟自在的语气淡淡的,说完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唐果果的身边。
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唐果果也没嚷着难受再吐。到了唐果果的公寓,刚准备要扶唐果果下车,常佳宁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并未接起,然后歉疚的对钟自在笑笑,道:“阿在我有点儿事,你一个人送果果上去能行的吧?”
钟自在的头其实也晕得厉害,不过她并未说出来,嗯了一声,道:“没事,你去忙吧。”
常佳宁很快离开,钟自在扶着唐果果进了电梯。找出了钥匙将唐果果公寓的门打开,扶她丢到沙发上,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唐果果已经睡着了,钟自在没叫醒她,打水随便替她擦了脸,将她扶到床上关了灯轻轻的关上了卧室的门,然后软绵绵的顺着墙壁滑下。
头晕脚软得她动也不想再动,只想就此睡去。方颖又叮嘱过,她哪敢夜不归宿,歇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去洗手间催吐,然后清理干净。又拿了唐果果的香水在身上喷了喷遮住酒味,检查了一遍唐果果家里的门窗,这才出了门。
她是打车回去的,脑子里像是乱七八糟又像是一片空白。好在有酒精的作用在,脑子混沌得什么也想不了,只想倒在床上睡个天荒地老。
她的运气还算好,方颖已经休息了,客厅里也没有人。她轻手轻脚的上楼,进了卧室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下来。
实在是困得厉害,她连澡也未洗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不到两分钟就彻底的睡了过去,就连秦贺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秦老爷子的生日很快到来,这段时间秦家上上下下倒是都是和乐融融的。奇怪的是都那么几天了,曾然也不提回家,好像将秦家当成了家似的。
老爷子的生日是大事,非但钟自在提前请假在家里帮忙,就连方颖都没去画室,就在家里盯着,怕出一点儿纰漏。
老爷子的心情好像非常好,整天都笑呵呵的,有时候甚至还教何晓芸下棋。
秦重铭这人有时候还是挺精明的,怕引起老爷子的反感,并没有趁热打铁的让何晓芸改姓然后上秦家族谱。先和老爷子培养好感情,改姓上族谱乃至股份那不都是简简单单的事。
老爷子生日的早上,这几天早出晚归的秦贺严这才漫不经心问钟自在:“给爷爷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大家都是粉饰太平的高手,那天酒吧里的事,转过身都被抛得干干净净的。
“准备好了。”钟自在收拾着屋子头也不回的低低的回答。
“拿给我看看。”秦贺严坐到了床上懒洋洋的靠在了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