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经运河南下进入长江,走水路进入四川境内之后,这两位一直跟着的顺天府官差却突然交卸了差事给四川的官差,总算是令黄家人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想不明白,这当中有什么问题。
顺天府的官差离去后,接手的四川官差倒没有为难他们,黄家人继续溯江而上。由于此前黄树兰切齿深恨洋玩意儿,坚决拒乘小火轮,只坐帆船,是以来时虽然有顺天府的官差一再催促,但行进速度仍是极慢,进入川省境内之后,离规定日期也剩不了几天了。
而现在最让黄树兰感到揪心的,便是他的父亲。
黄父晚年染了烟瘾,和众多的清流名士一样,他们处处抵制洋人的东西,但独独对于这洋烟却是情有独钟。黄父烟瘾甚大,犯瘾的时候,却不是象一般人那样的哈欠连天或是涕泪交流,而是狂躁无比,对家人仆役轻则训斥,重则打骂,而且每每以“维护圣教”的大帽子来教训人,令黄树兰苦恼不已。
这一次上路,他预先准备了不少的烟泡供应老父,但因中途不许停留之故,无法购买,是以尽管多方节省,进了川境之后,也几乎要消耗殆尽了。
刚才父亲对自己的这一番“教诲”,其实就是在告诉他,他的烟瘾还没有过足!
现在的黄树兰,在被船家一阵抢白之后,的确有些后悔不乘坐小火轮了。
而黄树兰并不知道,他和家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大姐,就要到朝天门码头了。”
在黄家人所乘木船不远处的一条小船上,黑子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转头对朱雪雁说道。
朱雪雁点了点头,警觉的望了望四周的江面。
“大姐莫要担心,那个硬爪子的船,头三天前便已经走在咱们前头了。”白金启看到朱雪雁神情凝重,笑着说道,“我估摸着,他是已经发现了咱们,没敢下手,是以眼看要到地儿了,就放弃了。”
“头三天前?我怎么没有看到?”朱雪雁一愣。
“那小子乘的是小火轮,走得快,一晃儿就过去了。”白金启笑了笑,说道,“那会儿大姐刚好倦了,小睡了一会儿,是以没有见到。”
“你确定是那个硬爪子在一直追着他们?”朱雪雁的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是的,大姐。”白金启点了点头,“不信大姐可以问问黑子,他也见着了的。”
“没错,大姐,确是那小子。”黑子也在一旁说道,“他那个媳妇和小跟班儿也都在船上。”
“他那个媳妇儿很是俊俏,不知道身手如何。”白金启一语双关地嘿嘿地笑了笑,但他很快便注意到了朱雪雁眼中的怒色,意识到了她也是个女人,不由得立刻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