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脾则气旺,气旺则瘴疠不能相侵,即既感者,方中已有去瘴疠之药,岂有不奏功立应者乎?此瘴疠治法,又宜广而知之也!”丁雨生一听林逸青说出了药方,便知端的,不由得赞叹起来,“瀚鹏果然如乃兄一般,博学多闻,一样的国之干才!”
“丁大人过誉了。”林逸青含笑道,“丁大人自接手主持船政以来,新造之元凯、登瀛洲工期得以提前多日,早入海军,前所未有,如此方是国之干才,在下是配不上的。”
“此二舰工期之速,并非我督导之功,实是船政员匠手艺已成,说起来还是令兄的功劳。”丁雨生笑了笑,说道。
“瀚鹏不必如此多礼,便叫我益盛兄好了。令兄在时,亦是如此称呼。”丁雨生听林逸青仍称自己为大人,颇显见外,是以如此说道。而一提起造船,丁雨生的兴致明显的高了起来,刚才的抑郁之气也一扫而光。
“我看过鲲宇所设计之开济舰图纸,精妙绝伦,法人亦赞叹不置。若能于我在任时得见此舰入我海军之列,则平生之愿足矣!”丁雨生兴奋地说道。
“益盛兄过誉了,以益盛兄之才,此舰定然得成无疑。”林逸青笑道。
林逸青随即问起了丁雨生关于设计“开济”级巡洋舰的经过,丁雨生当然不知道是林义哲凭借后世的记忆,生搬硬套的法国“杜居土路因”级巡洋舰的设计,他告诉林逸青是林义哲生前的设计,并拿过桌上放的那本林义哲写的由总理衙门新刊刻发行的西洋船炮图说,给林逸青讲解起来,言谈之间,对林义哲可以说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人接着由造船谈到了海军,林逸青对丁雨生设立“三洋水师”的建议非常赞赏,二人很快便谈得极是投机。
“现下我已着手开建开济二舰,只是我算了算,开济一舰功成,所费当不少于白银70万两,令兄给我留的底子好,现下款项尚足用度,海关协饷那一块的银子也返还了,但恐开济开工后,若户部拨款不到位,只怕要难以为继了。”丁雨生想到沈佑郸和林义哲当年在任时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和自己未来可能面临的经费困难,自嘲似的说道,“听闻令兄每于船政用度最难时,举家资以为周济,我没有令兄夫人经商的本事,届时少不得又要拿海关的那些个蠹虫开一开刀了。”
听到丁雨生的话,林逸青想起了从李绍泉那里知道的丁雨生创办江南制造总局时曾迫不得已从海关贪墨之员那里榨了4万两银子作为开办经费的事,不由得暗暗好笑。
那是彤郅三年秋天的事,当时朝廷委托税务总司为建立机器制造总局筹款,但一直一无所获,丁雨生愤慨之余,亦觉担子沉重,曾作诗云:“不筹盐铁不筹河,独倚江南涕泪多。师夷何日能制服,欲问浦江泪更多!”正自心中踌躇,忽耳畔飘来丝竹之声。抬头一看,一幢花园别墅赫然呈现眼前,不觉心中一动,紧皱着的眉头随之舒展开来。原来,此别墅为海关通事唐国华所有。唐国华是广东香山县人,在海关任职几年,与卡员张灿互相勾结,索贿收贿,敲榨勒索,狠赚了一笔钱。对此,丁雨生早有所闻。次日,丁雨生带着僚属来到海关,叫来唐国华和张灿,要他们交出账本。丁雨生说:“久闻两位老兄敛财有术,本道台现筹建机器制造总局束手无策,请有以教我。”唐张两人吓得浑身战栗,生怕贪赃枉法的行为漏底,忙说:“不敢,不敢,请道台大人看在同乡的份上,松一松手,筹建机器制造总局的款项我们当尽力报效。”随即,唐国华和张灿各报捐银2万两。丁雨生收了银子,斥责二人贪墨之罪,但因为捐了银子,继往不究,命二人自此收敛改过,否则严惩不贷,二人唯唯而退。而有了这4万两白银以后,丁雨生顺利的办起了江南机器制造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