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郊外的山中,春光明媚,樱花如一片粉嫩的海洋盛放于山麓地带,飘零的樱花纷纷扬扬,落在了鸟居上,撒在了台阶上,飘在了黑衣男人的肩上。
身着黑衣的男人们腰插白鞘的短刀,从烧焦的鸟居下经过,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走过洒满樱花的石阶,在本殿前朱红色的石壁下停步,深鞠躬三次,而后散开为两队夹道。
紧随着踏入神社的是打着黑伞的六人,他们都穿着正式的和服,男人们穿着黑纹付羽织,女人们穿黑留袖,脚下是白袜和木屐,目视前方,步伐极其稳重。
他们穿过那座烧焦的鸟居时,先前引道的男人们深鞠一躬,一言不发,场面肃穆的像是一场葬礼,打着纸伞的七人也想那面红色的石壁前深鞠躬。
为首的是大家族源稚生,他点燃了三支香插在了石壁前,回头看向脚下的众人。
“进。”
在这六个人进入本殿之后,大队的人马才逐渐地涌入了神社,这些身着西装的男人肩并肩,虽然拥挤但也秩序井然,没有人抢道也没人拖后腿,密密麻麻的黑伞撑起了一片天。
这是晴天,可这群人依然打着伞,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宗教礼仪。
此刻,数百辆车封锁了神社附近的道路,黑道成员真枪实弹地站在路旁,手里挎着太刀,无人再敢接近这片区域。
这是座非常古典的神社,但经过细致的翻修,没有任何破落的感觉。唯独没有修的就是那座烧焦的鸟居,还有的就是那朱红色的石壁,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甚至没人来清洗。
本殿上铺着一层榻榻米,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供奉任何的神龛火佛像,内壁的一圈环绕着浮世绘,精心巧绘酣畅淋漓地绘画了一场妖魔鬼神之战,运气喷薄的火焰,头大眼凸的鬼怪栩栩如生。
几百个黑衣男女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人坐错位置。
“大家长,家族高级会议人员应到一共三百三十三人,实到三百三十二人,战略部已到齐,联络部已到齐,五家家主已到齐,极东支部以及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关西支部还有岩流研究院,丸山制造所皆已到齐,只有...”
“我知道了,不用念了。”
源稚生穿着黑色的宽袖羽织和服,从主座上起身,接过花名册,现场安静且肃穆,没人窃窃私语,大家都知道那个迟到的人是谁。
在蛇岐八家中,有上三家,下五家。
上三家为三大姓,家主为源家源稚生,上杉家上杉绘梨衣,橘家没落,暂无家主,但保留座席。
下五家分别是樱井家,风魔家,犬山家,龙马家,宫本家。
源稚生坐回位置后,一直盯着门口的位置,按照家族的规矩,人没有到齐,会议就不能开始,所以这也是源稚生一直痛恨迟到的原因。
可是这个迟到的人偏偏是上杉绘梨衣,源稚生没有一点办法。
所有人都在等,现场安静的令人窒息。
一刻钟之后,门口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迟来的绘梨衣穿着男人的黑纹付羽织,宽大的和服却遮不住她窈窕的身体曲线,玲珑曼妙,鲜红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与黑色的和服相得益彰。
千叶小樱穿着巫女服紧随绘梨衣的身后,而在千叶小樱的后面,一个人撑着花纸伞,衣服上用酣畅淋漓的笔墨泼洒出了“天下一番”,站在他的身旁的,一只手持黑鞘长太刀,另一只手拿纸伞,上面画着爆发的富士山。
此等气势,令现场在座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大家都脸色古怪,但没人敢笑出声。
源稚生的脸色阴晴不定,屁股挪动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那家伙居然把傻逼气息带到了家族高级会议上!
他现在后悔邀请那些家伙参加会议了!
天下一番用余光瞄了瞄夹道跪坐的黑衣人们,又瞥了瞥富士山,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好像是在上朝觐见皇帝。”
“不要好像,那就是黑道的皇帝。”富士山说。
绘梨衣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天下一番和爆发的富士山有些迷茫了,这里好像没留他们的位置。
这个时候该干嘛?
要不要下跪,然后高呼:“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千叶小樱用眼神给两人示意了一下,天下一番瞬间明悟了,带着富士山去到了橘家的座位后坐了下来。
源稚生的眼皮子跳了跳,不忍直视,他们这是在干嘛?
谋权篡位吗?
千叶小樱想说些什么,被源稚生用眼神劝住了,他怕下面的情况会越来越乱。
礼节什么的,反正他们也不懂,这一次就算了。
现场所有人都很克制,没有人在此时笑场,看来日本奉行的武士道文化压制了蠢蠢欲动的中二傻逼气息。
等等...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源稚生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喉结不安地动了动。
在本殿的门口,明媚的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有点明晃晃的刺眼睛。
在那白光之中,源稚生好像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两道人影出现在光的尽头。
两个穿着宽大羽织,脚蹬木屐的剑豪闪亮登场,两人按刀而立,抬头挺胸,眸间一点杀意凌然,有点像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那是什么...参见天皇的日本大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