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藜端来为燕凤岐温好的药,江琉开始替他扎针。
他眼部的酸胀感越来越明显,但还不至于让他无法忍受。
“等会儿会更难受,这说明在疏通你的经络。”
他平缓一会儿,温声:“我能受得住,你不用管我。”
“那我就要开始了。”
他外表看着像个文弱书生,却一声不吭地硬抗着,待施完针,江琉发现他已经疼晕过去了。
燕凤岐迷迷糊糊地想起他与长公主做的交易,他吃下了不知为何物的药丸。他不是莽撞的人,只是为了邾焕野,他没得选。
凡间星火与街铺热腾的烟火气浑然一体,街头卖艺打杂的往往能凑一堆人热闹起哄。
“老伯,你这不是糊弄人的么?”
几个人围在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打蒲扇的老人身边,他老眼昏花,方才在打瞌睡,这下彻底醒了:“小子,你不见过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
年轻人被气笑了:“你这黑心的老头子。卖一把没有用的琴,还出这么高的价。”
老年人瞥他一眼,不把他放在眼里:“有缘人我可将此琴赠与他。”
“赠予?赠一把没有用的琴又有什么用呢?”
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眼前的情况感到新奇。
老伯傲气得很:“这是把绝世名琴,一般人还见不到呢。”
人们对怪诞新奇的事物总是感到好奇。不管是他寻来的一个噱头,还是别的缘由,驻足的人由几个变成了里外三层,他被围得水泄不通。
更何况这把琴足够荒谬:木质能感觉到是上佳的,然而看不出是何木,装饰雕篆的花纹繁复,却有一种内敛的华丽。
它只有一根弦。
一根弦的琴,如何能弹出曲乐呢?
“那怎样才算有缘人?”
“这个简单。”他看也不看围着的人,“谁能用它弹奏一曲,谁就能得到它。”
江琉像是被引到这里来的。
她腰上的珠串绳子突然断裂,珍珠贝饰一路滚到了这里。
总是有人把她往里面挤——她一点也不想凑这个热闹。
在她被挤进去的一瞬,感觉头被榔头重击了一下。
她终于确定这是一场预谋,只是那人没有恶意。
她蹲下来,抚上那把琴,老伯没有阻止她,只是看她的眼神紧张不已,怕她弄坏了。
“如果我用它弹出了曲子,它就是我的了?”
老伯眯了眯眼:“没错。”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小郎君,你真能用它弹琴?”
老伯爱惜地递出它,看江琉的眼里带着审视。
江琉轻拨一下,不成曲调。
正当人们准备取笑的时候,调子渐渐变了。
此琴有百年历史,从崟朝祖上流传,由她叛逆的祖师爷花重金造出,名为昆墟。
独弦难奏,乐起,是北极风涌的狂浪。
亿万只萤火虫汇聚、旋成流动的光塔,由四面八方绕向江琉这一中心,缓缓升起,在大秦国的上空发光发热。
绯红晚樱、紫叶李、白玉兰骤然盛开,惊动树上晚栖的鸟吱吱喳喳连叫数声,春天萌发的新芽迅速抽条长出绿叶,弥布满天的芳香。
似刺破了暗黑的夜空,留下雪白银亮。
恍若奇迹。
“阿姊,快看秦宫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