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我在市的华道夫饭店,随同我就职公司的沐总裁沐晨,等待客人。
我是沐晨的秘书,同时也是他的翻译官。
说起沐晨,他是我在离开段焰后,呆在戒毒所近半年内认识的一个女子的哥哥,那位女子名叫沐琳雅,从小与沐晨丧父丧母,因缺于管教,走上吸毒的道路。我与琳雅个性都很叛逆,算得上志同道合,成了朋友也不算奇怪。
沐晨常到戒毒所探望沐琳雅,也因此认识了我。
我想,他把我也当成妹妹吧,我与琳雅一出戒毒所,他便说要给我安排一份好工作,为了感谢我说服他妹妹戒毒的功劳。
我半推半就,想想时间过去半年,段焰仍没有找到我,或者说,没有找过我,这么一点头,我便答应了沐晨的邀请,成为他的秘书。一方面,继续给段焰时间,另一方面,我可以实战自己的外文课。
今天,刚好是我走马上任翻译的日子。
沐晨做的是手机行业,今天,他便是向韩国客户推销自己公司新推出的新款手机,生意谈得成的话,韩国客户可以下五千万的订单。
正当我们等待期间,而我也暗暗紧张时,沐晨的视线看向出口,面露惊喜,说道:“杨玉和客户来了!”
杨玉就是这次生意的中介人,见到杨玉就能见到这位客户。
我心下一紧,视线往一楼酒店大门瞄了一眼。
忽然,我像被人下定身符一样,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惊吓的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因为害怕连呼吸都忘记了。
天哪,他真的找来了!
盯着客户走进一楼的大厅,我想落荒而逃,却发现双腿如是灌铅无法动荡。
大厅内正举办着名时尚品牌的春装发表会,我看见他凌厉的目光搜寻着每一张脸孔,然后他流露失望,但见他不耐烦地问旁边的杨玉一句,之后仰头,往二楼看来。
我头一低,暗叫狼狈。
他无视于伸展台上的衣香鬓影,潇洒冷酷朝二楼走来。
当他站在我的身前,当杨玉介绍他是韩国客户时,我仍未回神,脸红如熟透的柿子。
“您好您好!裘先生,久仰久仰。”沐晨伸出手,用韩语与段焰说话,且要交握。
段焰却不言不语也未伸出手,他那炽热大胆的目光大冽冽地落在我脸上,倨傲的不将沐晨放在眼里。也对,他的目标是我,他是冲着我而来的,他根本不是什么韩国客户,他更不是什么裘先生。
该死的男人,改名改上瘾了。
“裘先生?”沐晨遭受冷落,尴尬万分地缩回手。
段焰终于开口了,他语气平缓,用韩语一字一句问:“这位就是沐先生的得力干将?秘书兼翻译官冷萱小姐?”
我的头一直低着,仿佛脚下有金子,他的目光太过严厉,我不敢直视。
沐晨身子一震,目光先落在我身上,又落在段焰的脸上,他以为段焰是那种好色男人,脸一沉,不解看向旁边的杨玉。
他更以为段焰听不懂普通话,故意搜了一下公文包,对我开口:“冷萱,我忘记了一份文件,你能回公司帮我跑一趟吗?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错愕地抬头,对上他示意的视线。
我明白,沐晨不怕得罪客户要支开我,防止我被好色男人看上了。
“哦!”我傻傻地点了下头,慌乱起身,可是徒经段焰时,却被段焰一把抱住。
“还想逃到哪去?”他几乎从牙缝里逼出一句,声音在我头顶飘落。
刹那间,我全身如是灌铅,瞪着大眼睛,被吓坏了。
沐晨一听段焰会说普通话,吓得脸色一白,喝止:“裘先生,我的秘书去拿份文件,请你放开她。”
随着一声喝令,段焰回头瞪沐晨一眼,宣誓着:“放开?怎么可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辈子也休想我会放开她!”
我的眼睛瞪大到极限,仍痴痴的伫立在原地,呼吸急促,心跳更加急剧,耳朵还嗡嗡作响。
沐晨还没有听明白段焰的意思,发怒道:“裘先生,我敬你是客户才要尊重你,但是你的行为足以被控扰乱,还可以告你对小萱意图不轨。”
“小萱?这个名字是你能叫的吗?”段焰鸭霸地目空一切。
“我不能叫还能有谁可以叫?”沐晨回道。
我暗叫糟糕,痛苦地皱起眉,沐晨这话很容易引起段焰这醋男人误会的。
果然,段焰愤然的道:“那么,我可以很严重的告诉你,她的名字只能是我的专属。”
沐晨瞪大眼看着段焰,满脸惊讶与不以为然。
“你简直是蛮不讲理!放开她!”沐晨伸手,要将我抢过去。
“劝你最好别碰她!”段焰的手一横,拦住沐晨伸来的手。
眼看二人要干架了,我缓缓伸手,推开段焰,装懵地望着他:“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
段焰因为错愕,恰巧给我退开他的怀抱,他不可置信皱起眉,反问:“尊重?”
我高昂着下巴,回他:“借我上司一句话,因为你是客户,我可以不告你骚扰。但是我想这生意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拉着沐晨,我说“沐大哥,这生意罢了,以后我会给你谈成更多的订单。”
真的很感动,沐晨会为了我公然得罪段焰,而且在不知道段焰身份时。
听到我说的话,段焰红了眼睛,瞪着我:“萱,半年了,你还在生气?”
生气?我什么时候在生气?我只是在给他时间想清二人的事,同时我还要他改掉多疑的坏脾气。
我迷惑地转头望他,皱眉问:“裘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请恕我愚钝。”
“你不就是因为段义,才生气离家出走吗?”他回答道。
我的脸一沉,转身,“看来你还没有想清楚自己的问题,即没想清别来找我。”
不等沐晨,我心寒地抬步离开。
段义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应该不相信我说的话,即便那天我被禽兽强了,他也只能疼惜我,呵护我,而不应该是冷落我。看来直至今天,他还没有想清自己的问题所在。
那么,我会继续等!等到他想清自己的错误为止。
段焰没有追出酒店,我想是因为我承认了自己认识他的话,所以他不担忧我会跑了吧?
是的,我不会再跑,因为一直在等他找来。
是夜。
我躺在床上,静默地瞪视着前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扬起嘴角轻笑。段焰那男人,真的还是这么霸道,想起他在酒店的占有欲,真叫人头疼。
这男人,别说我只是被人踫根手指头,就算通一个电话,他也会疑神疑鬼,对自己没有一点自信。总是以为我会背叛他,真的很欠教训。
我翻了一个身,正准备拉好被子,闭眼睡觉,却在这时,听到窗台传来动静。
窗户开启声惊动了我,当我睁眼看见段焰时,惊慌的张口要尖叫。
“嘘!是我。”他立刻飞扑过来悟住我的嘴。
我瞠大眼,柔顺的点头表示同意。天啊,他居然爬窗户,偷溜进来?我住在琳雅借给我住的三层小洋房里,这里是别墅区,每家别墅都有高高的围墙,小区还有巡警的。
“外面那道墙很高,你这样爬上来很危险的。”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我还是很不争气地关心他。
“为了见你给你惊喜,我什么都不在乎。”段焰突然深情地直视我,伸手想碰我。
我身子急忙一偏,有些赌气,“你不是还没有想清吗?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见你。”
我咬咬下唇,神情变的异常凝重,“竟然没想清,这么急着见我又有什么用?”
“你的气还没消吗?”他的语气充满焦虑。
我神情戒备地望着他,说道:“你别乱碰我!别让我恨你。”
瞧见我生疏的神态,段焰难过的低声道:“我明白你在恨我,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恨我一辈子?可是我以前根本不知道段义的存在,而且是纯属意外的啊,我也是被算计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恨你做什么?”我微怒,看来他还是一直自以为是。
“你在恨我有了一个儿子,所以才会不理我,离家出走!”他笃定语气说。
我翻了下白眼,“请问我为什么恨你?”
“萱,别这样惩罚我,你明知失去你的日子有多痛苦!”
“你搞错了,我并没有惩罚你,是给你时间想清自己的问题。”相较于他的热切,我显得冷漠多了。
“不!你分明在气我承认了段义是不是?”他目光牢牢地盯着我,说:“不过你放心,我们中间已经没有段义这个困扰了,因为他外婆把他接走了。而且过继给他舅舅了,以后你不用愁做后妈。”
“段义的外婆?”这个名词,我突然觉得好陌生。
他解答我的迷惑。“你不会忘记了吧?段义是另一个女人生的,那女人也有娘家的啊。”
我错愕地瞪大眼,喃喃问:“你舍得?”
他不顾我的意愿,坐在床边,深邃眼眸写满坚定,“没有他我没有多大痛苦,可是没有你我发现自己活下去生活也没有意义,再说,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而且我只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
“你还是走吧!”虽然解决了段义我很意外,但他还是没有说到我与他之间的问题上。不能轻易饶他,我以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怒瞪着他。
“你还不相信吗?还不愿跟着我回家?”他皱眉倏地站起身子:“我以为你撒撒脾气就会回去,没想到你这一次会气这么久。我要怎么说,你才能跟我回家?才能回到我身边?”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离家是不是因为段义而生气?不知道我被注射了药吗?不知道我这半年怎么挺过来的夜?”突然,我的太阳穴莫名的抽痛起来,心口更是压抑。我赶人道:“你走吧!我想听的话没听到,等到哪天听到了我便原谅你跟你回去。”
“萱!”段焰想伸手碰我。
“别碰我!”我躲开了他的接触,天晓得我多么想投入他怀抱的。
“萱!你直接告诉我错在哪里!我改过来。”段焰眼疾手快,轻易就捉住我的手腕。
“你走吧!很晚了!没想清不许找我!否则以后我只会躲你躲得更远。”我将他推出房,然后推下二楼,拉开了大门。
我深深看他一眼,坚定语气说:“早一点找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再来找我。”
“萱!”段焰最终被我请出了小洋房。
而这一夜,我也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我精神委靡去上班,出门时,我先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影,出了别墅时,我更像小偷一样,四处张望。
确定段焰不在,心里有点失落,却也松了口气。
我准时到了公司,可是一进到办公室,看到办公室里的花海和巧克力,我傻了眼。
“冷萱小姐,外面有个先生坚持要见你。”对讲机响起前台的询问声。
“哪位先生?有什么事吗?”我不记得有约客户来这儿。
前台又回道:“啊,他说他姓段,他说有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和你谈,可是他没有预约”
是他?我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嗯请他进来。”
电话刚挂没多久,桃红色大门被推开了,看见段焰,我漾起礼貌性的笑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脸色,说“前夫,你好。”
只见,段焰的脸色沉了下去,原因前夫这个称呼太刺耳了。
“喜欢吗?”他看了满室的花和巧克力一眼。
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噢!原来是你送的,因为没有署名,我还在猜谁送的呢!”
“言下之意,有人常常送你花和巧克力?”段焰的语气好酸啊。
“这很正常啊!男人追求女人不是天经地易的事吗?”我故意耸耸肩。
“这是你最喜欢白玫瑰。”他幽幽道。
我微张小嘴,微笑的看着他,“我现在不喜欢白玫瑰了,喜欢郁金香!”
他一愣,之后微怒瞪着我,又笃定道:“萱,如果我猜得没错,我现在送你什么都不会喜欢,因为你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为什么我说的每句话你都不信!”我恼怒地瞪着他,正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与笃定的语气,让我很不满意。他总以为自己看到的,想到的是对的,全然不听人的解释。
段焰脸色一白,甚至白得可怕,一动不动地直盯着我。
“你还好吧?”我伸手,隔着办公桌,在他眼前晃了晃。
孰料,下一秒,便被他捉住,甚至轻柔的吻还落在我手背上。
轰
我全身如是莫名燃起一把火苗,全身火热,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不好!一点都不好!”他顺势站起,欺近身来,闻到我身上的香气,他忍不住伸手拨了拨我额前的发丝,但我却侧头避开,摆明告诉他很不习惯这种亲昵的举止。
他露出受伤的眼神,低喃道:“你知道吗?我在第一个月因为没有你而失眠,每晚看着你的照片发呆,借酒消愁第二个月因为想你而乱发脾气第三个月为了没有你的消息而偷偷落泪第四个月盘算要不要忘记你,但该死的凌天又问起你,害我前功尽弃,第五个月我想戒掉你,所以让生活变得更忙碌,努力让自己每一分一秒的时间喘息,这样你就不会乘机来占据我的思绪,谁知道我却反而更思念你,原来以为没有你,我可以坚强的一个人独活,我却做不到,没有你的人生没有一点乐趣,活下去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你很痴情,我也很同情你!”我打断他的倾诉,“可是,你还是没有找到问题所在,你一天不改变,我一日不会回到你身边。”
什么时候起,他学会甜言蜜语了?险些我就要抵挡不住他的魅力。
“我要工作了,你走吧!”我固执说道,心底并不想他离开的。
“萱,辞职吧。”
“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你请走吧!”我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想工作可以回市天涯集团啊,不管是想工作或是做全职太太,我都没有意见。”
“要我回去可以,你先找到你的问题所在吧,你现在缠着我也没有意义。”我还是那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