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使得杭州城中的年青一代无法见到苏牧的身影,诸人虽然对他有着些许好奇心,但一两次邀约被拒之后,也就慢慢将苏牧这个人给淡忘了。
而苏瑜则不同,他操持着家里的生意,最善于交际,在杭州的年轻人圈子里,是个长袖能舞的豁达性子,这次回来,便有杭州城的诸多青年才俊,邀他一聚,顺便也让苏牧出来跟大家见见面。
苏牧未离家游学之前,对这类文人聚会最是热衷,也博得了一些小名声,然而回府之后却如此老实,苏家人也有些看不透,苏瑜倒是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比四处惹祸来得强些。
可他听说这次聚会,赵家的小女儿赵鸾儿也会去,这就不得不过来把苏牧给拉上了。
盖因赵家也是杭州城的大商户之一,与他苏家也算是世交,老太公那一辈起,两家的老人们就相处得极为亲近,而赵鸾儿与苏牧是有着婚约在身的。
苏牧中途惹了大祸,外出游学,两家的长辈也打算等苏牧游学归来,便将他们的亲事给办了,可谁能想到苏牧会遭遇横祸,生死不明。
赵鸾儿早已过了及笄之年,赵家同样家大业大,想与之联姻的家族能排上十几条街,前段时间两家长辈就已经开始考虑这件事,苏家甚至荒唐地想让苏瑜将赵鸾儿给取回来,可惜苏瑜已经成家,赵鸾儿也不可能给他做小做妾,事情便奔着解除婚约的方向去走了。
如今苏牧回了府,虽然记忆丧失,但性子却收敛了许多,连老太公都感到有些欣慰,这个时机上,让苏牧与赵鸾儿见一见,也算是两家关系回暖的好法子。
也正是因此,苏瑜在小楼里待了半个下午,想方设法劝说苏牧去参加聚会,然而苏牧却只是笑着婉拒,这也让他感到有些气馁和不满。
苏瑜心里很清楚,弟弟苏牧哪怕丧失了记忆,但这段时间以来,该知道的也都应该知道了,他又不是愚蠢之徒,自然看得出这次聚会的背后意义,纵使有着个人理由,对于弟弟不肯为家族着想,苏瑜的心里也没办法开心起来。
如此便草草结束了交谈,苏瑜轻叹一声,起身下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听得苏牧在背后说了一句。
“哥。”
“嗯?”
“这些年辛苦了”
看着神色有些严肃的苏牧,苏瑜微微愣住,而后点了点头,径直下楼,到了楼下,深深吸了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而后重重地呼了出来,接着低声喃喃道:“失忆了也好,等你这句话好几年了,混蛋!“
这般想着,却又忆起儿时兄弟二人的荒唐玩闹,眼角竟然有些湿润起来,对于苏牧拒绝这次聚会,也便心无芥蒂了。
苏牧在二楼的窗台,看着兄长并不高大的背影,看着他偷偷抹了抹眼角,心绪也是颇为复杂。
他并非不想参加这些诗会雅集,对于一个后世现代人而言,这类聚会最能反映大焱皇朝的人文和风情,他自然是很有兴趣的。
然而他也有着自己的考量,在现世之时,他虽然经常读写诗词,也能背诵一些名篇,但到底还是缺了底蕴,在没有完全掌握状况之前,贸然参加什么诗会,妄图一炮而红,那是不太现实的。
再者,前任苏牧纨绔放浪,连欺男霸女的事情都做得出来,风闻不佳,虽然有些才华,但也为文人圈子不喜,加上离家游学之前闯下的祸事,烂摊子直至今日都未能收拾干净,早在回府的第二天,冤家便找上门来,还是父亲苏常宗出面应付下来的。
此时他还无法掌握到有用的信息和底牌,轻易出去参加这等聚会,难免会落入别人的设计,说不定第二天就会再次臭名远扬整个杭州城了。
苏牧习惯了谋而后动,掌控主动,否则也不会在街对面的包子铺住了大半个月,才安心回苏府,这段时间他也在以最快的速度,熟悉和适应着如今的生活环境和状态。
这些天来,他常常写字,就是希望能够将自己在现世的所学所得,做一个归纳和整理,想将这些东西,都化为己用。
然而世事如斯,老天不会等你准备好雨具才开始下雨,世事难料和事与愿违总是人生的主旋律之一。
苏牧也没想到,这个转折会来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