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安全,你不要再惹麻烦了。”
这是金瓶梅给我的警告,之后我们顺利的回到上面,离开西海河废墟。连同赵英俊在内,一共有三个昏迷不醒的人,分别安置在两辆车子上,方便照顾。赵英俊和老方在一辆车上,金瓶梅很关注他们的安危,亲自守在这里。车队刚要开拔就停了停,金瓶梅让人把我叫过去,上了他的车。
车厢后座被拆掉了,两个伤员并排躺着,金瓶梅坐在他们中间,眼神很暗淡。老方可能不行了,状态糟糕之极,随时都会咽气,但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不要认为我在开玩笑,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会拘禁你,直到你说实话为止。”金瓶梅说:“你可能不了解我的本意,你觉得自己很义气,死都不肯出卖别人,但这是在害你想要保护的人。”
我完全听不懂金瓶梅想要表达什么,但心里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无论对方怎么说,怎么做,我不可能说出赖叔和晓宁。
“你觉得自己不开口就没事了?不是这样。”金瓶梅掏出一个手机,我认出那是我的,他打开手机,说:“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都删掉了,但我能找人把它全部恢复,或者直接调你的通话记录,所有和你在近期联系过的人,我会一一排查。”
“这是警察该做的事,你没这个权力。”
“权力这个东西,我说有就有。”金瓶梅把手机重新装起来,他看我的目光里似乎有一点笑意,还有一点欣赏的意思:“我喜欢你这个倔劲,跟我年轻时差不多,所以,现在不为难你了,我自己会查,但你肯定走不了。”
我有点虚,金瓶梅说的可能是真的,删掉的通话记录可以找回或者调出,在我动身去西海河之前,跟赖叔不止一次通话,他能查出赖叔的电话。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己无力阻止的事情,只能这样,但我起码保证自己不能泄露什么。
这时,车子轮胎可能压到了一块石头,左右颠簸了一下,颠簸的起伏并不大,但一直昏迷着的老方突然就醒过来了。他的眼睛睁的很大,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肺部有什么东西阻塞了呼吸,必须这样狂喘才能保证吸入足够的氧气。金瓶梅和旁边守护的人都俯身查看老方的情况,我赶紧挪动身体,蹲到老方的左边。
“可能不行了。”负责救护的人对金瓶梅说:“撑不住了。”
“打强心针有用吗?”
“不行,那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最多只能让他再多撑一会儿。”救护的人无奈的对金瓶梅说:“让他走吧,这样硬熬着是在受罪。”
金瓶梅本来就黯淡的目光一下子像一盏灯熄灭了一般,没有任何光彩了。我觉得,老方只是他队伍里的一个成员,是跟着他混饭吃的一个下属,如果老方要死去,金瓶梅可能会难过,却绝对不至于难过成这个样子。他的眼神里全都是悲哀和凄凉,看着垂死的老方,就像看着一个自己至亲的人一样。
“洞黑洞那个黑洞”老方大口的喘气,脸色显得很可怕,他拼尽全力想要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说不出来。
“老方,安心,安心,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金瓶梅没有追问老方要说什么,他只想让对方安静下来,或者说,他只想让对方活下来。
我在旁边看着老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形容不出究竟是害怕,是悲凉,或是其它。老方的样子让我神经受到一定的刺激。他快不行了,可能是回光返照,他的手突然抬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被他冰冷的手一抓住就紧张到了极点。
老方的眼睛睁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他死死的盯着我,眼珠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我条件反射一般的使劲挣脱,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没有太多的力气,挣扎了两下,我终于挣脱出来。
“你你”老方的手颤抖的指向我,在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中,他蹦出了几个字:“你的眼睛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