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1 / 1)蓝玉与玉首页

想到玉衡一见她害怕发抖的模样,思绪就不受控制的朝着一种诡异的方向展开:她们应该之前就是认识的,玉衡说她没有家人,也许她就是玉衡的家人。她们一定遇到过什么,为了保护玉衡,不得已让她一个人生活。所以她的脸留着可怕的伤痕,她会为了看玉衡每天都在店里订餐,会担心玉衡落水后的身体。但有一点解释不通,为什么玉衡会害怕了呢?  想到脑壳发疼,最后还是打算直接去问的好,没准是人家眼力好,只是我脑洞太大而已。  没有告诉玉衡我的打算,让她去开店门,我自己一人去集市,看到空空的摊位,我无奈笑自己太过着急,这么大清早的,别人指不定还在睡觉呢,又不是早餐店哪有这么早开张的。正要打道回府,转身却遇到了,我一直想躲避不见的人。  “咦!小玉儿~这么巧!你也来逛集市,要买什么有三哥给你掏腰包。”杜彬不明状况地跟我开着玩笑。我尴尬极了,低头向他们朝他们一礼,再不作停留,沉默地与他擦肩而过。  这回连傻子也能察觉不对劲了,他指着我的背影小声询问:“你们吵架了?”  “你不是来凑墨家的热闹么,不看的话就早点回去。”他冷着声音开口。  “别别,我不问了,成吧。来都来了不打听一下多不划算啊!”走到人前打听起来。  “嘿、老板,那边角落里是不是有个女摊主啊?你知道她住哪吗?”  我一路低着头往回走,心中酸涩,见到他就会舍不得放手,之前的决心开始摇摆不定,眼眶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就这么要掉不掉的硬撑到了店门口。我吸吸鼻子,把眼泪眨掉,抬头却发现店门紧闭,玉衡呢?  推开门,屋子里混乱的场景让我有一瞬的怔愣,这是遭贼了?玉衡从里屋拿着菜刀跑了出来,看到是我也松了口气说:“先生东西没什么天窗坏了。”我抬起头看了眼,那哪里是坏了,完全是被硬生生摁下来的,想来今天又要歇业了。  拿出扫帚和簸箕,和玉衡一起把天窗支架抬开,露出坑坑洼洼的地面,有一张奇怪的木板静静的躺着,上面粘染着一些深褐色的污渍。拾起来查看时,感觉似乎是个机关,跟自家收银柜的暗锁有几分相似,尝试着用同种方法打开,“咔嗒”一声,在那片薄薄的木板里滑出一件物事和一张纸。  捡起那件物事,原来是一个水滴吊坠,似木非木,似玉非玉,上面凿刻着各种奇怪的纹路。我从没见过,打开手中的纸,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我就着天光看完,久久不能回神,我又细细地读了一遍,确定自己把全部文字都记下后,让玉衡拿来火盆把这封信和破碎的木屑一股脑的全烧了。  我把那条吊坠挂在玉衡脖子上,那墨红留书送给玉衡的礼物。看着垂落到玉衡胸前的吊坠,隐隐有不安自心中升起,又把东西藏进了她的里衣,叮嘱她不要在人前拿出来后才放下心。  趁天色尚早,我和玉衡把勉强能用的天窗重新按回的屋顶,稍稍遮掩了一下,感觉不太引人注意后,打开店门对外营业。  那一天码头上很热闹听说有人死了,是集市上买木雕的女人,尸体被人丢进了海里,诡异的是没有一只鱼儿靠近,人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海面上,大家伙都说是怨气太重,没人敢去捞人。  最后衙门派人将尸体打捞上来,附近的客商请了几个道士做了几场法事,码头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几天后衙门便会把无人认领的尸体搬到后坟山掩埋。  这几天我听着客人们说起些怪力乱神的谈资,谈到那个女人,讲她那张可怖的脸,说不会腐坏的尸体,早先话题一直围绕着她,但也就只是几天后说起她的人渐渐少了,到了最近人们也都忘记了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一个客死他乡的人,能被人惦记的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从几位衙差口中知道了她的埋骨之所,选了一个清闲的雨天,我撑着伞,带着一壶好酒,独自去了后坟山。  找到了地方,土坟上没有墓碑,扫了眼周围几座新坟,无奈我给几座坟头都倒了些酒。把剩余的酒坛放在它们中间说:“也不知道你是否在其中,我今天来送送你。”朝着它们的方向各拜了拜,就不知再说些什么了。毕竟,我与她也只能算是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撑着伞站了一会儿,我便转身下山了,继续开我的小店,做我的生意,日子变得越来越平静。我也再没有见过三哥,路过长乐楼我也从不停留,只是偶尔会远远的望一眼。那件桃红色的长裙还收在柜子里不敢穿也舍不得扔,全当是纪念我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吧。  自打我一门心思经营小店后,生意越来越红火,每天都会有几位新客人上门。  今天来了一位夫人,因为过了饭点,店里没什么人,她阔气的包下了整个餐厅。我见她衣着宽松,双手时常下意识记住小腹,猜她一定是怀孕了。她笑着点头,我便单独给她泡了温蜂蜜水,拿了些坚果仁,见她和气又同她聊起养胎的事情。  前世工作时也有女老师怀孕上班的,在办公室里就能到几句怀孕时要注意的事,因为我也是差不多到年龄的女人,常常会听上一耳朵,于是就把我知道的说与她听。  我们俩倒也投缘,一直聊得很愉快,她说喜欢我这里环境,希望可以常来坐坐,我自然答应。  随后几天,她会挑下午人少的时候来我这里,坐上两刻钟左右再离开,我也会特意给她买些水果做些点心,一来二去的我们也熟悉了。  一开始她总是坐马车来,见她下车时不太好的脸色,我试着劝她多走动,她身边的丫鬟却责备我不懂怀孕的辛苦,我就不再多嘴了。  哪知道第二天下午,却是她自己独自走过来的,我怕她多走了,忙去扶她进来,得知她的车就停在巷口,我才放心。  她懂得很多,知道我在练字,就教了我些行笔的窍门,后来连李婶回信时也说起我的字已经能入眼的话。她还教我下棋弹琴要不是她现在闻不得油墨味,说不定她还会亲手教我画画写书。  因着之前我不认识她的名字,与她闹了个大红脸,从此她便让我唤她皛姐姐,就跟叫小姐姐一个音,我也挺喜欢这个称呼,显得特亲切。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到了端午节那天,我给自己放了个假,带着玉衡到集市上逛街玩耍。在排队等煎饼的时候,我遇到了之前救人的小大夫,上前跟他打招呼时,他鼓着腮帮咬煎饼。  他还记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擦擦嘴问我病好些了没,我赶紧给他扯了个谎说是好多了。他也没听出哪里不对,点头说:“那就好,之前多有冒犯别介意。”  我忙摆手,得知他也是出来玩的,于是三人便结伴同行。  小大夫叫顾鸣飞,跟我同岁,看他现在有些腼腆的走在我们身后,完全想不到他在给人看病时那种严肃倔强的模样。  我们在脸上抹了雄黄,一起去看赛龙舟、砸彩蛋、看皮影,一直玩到傍晚,才和鸣飞告别,各自回家。  街上的人还很多,我和玉衡牵着手往胡同里走,路过观景台时,我瞧见了三哥,他正扶着皛姐姐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台阶下走,看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我便明白了。  这时心里头已经没了酸涩,看到他们如此般配,就像李婶信中说的那样: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我就觉得能这样挺好。  第二天,我记得去药堂看病,没有遇到鸣飞,是一位老大夫给我看的病,应该就是他的爷爷了。他有些为难地开口:“姑娘的病不易根治,而且是外伤引起的胞宫受损,最好先养着,等姑娘来过葵水之后再来看为好。”说完开了几幅滋阴补血的药,让我每月煎服一次。  等我抓好药出门时,听到有人喊我,转头就见皛姐姐坐在马车上向我招手。我走上前她说:“正好要去找你不如就在前面的茶馆聊聊。”  她下了马车与我一同过去,如今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出门时常带着医生,扶她坐下,她问我是否生病了,我含混的说了没大碍,她也不再多问。  喝了口茶,她开门见山地问我:“小玉还喜欢你三哥吗?”  看着她温暖恬静的表情便不打算拿假话搪塞她,遂点头道:“喜欢,不过我打算放下了。”  她怔了一瞬问我是否因为身份的问题,若是这个原因,她说与我之间可以以平妻之礼相待。  我听完她的话有些傻了,连忙摇头道:“姐姐不要这样委屈自己。”我是心里难受,为她这般出色的女子感到委屈。  可她依旧微笑着说:“不委屈,自我下嫁于他,便该有此番计较,人生有得有失,我既顺了本意与他一起,今后的日子自然与他分担。更何况,你不觉得我们一起相处还是蛮愉快的吗?”  听她说了这些话,我是真的佩服她,不是她对婚姻的包容,而是她对生活的态度。她是个懂得生活的人,从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会一直从容优雅地活在这人世间,不论前路如何她始终微笑以对。  我还是郑重地拒绝了,把自己的观念与想法说了出来,她安静地听我说完,没有笑我,却坦白说这样的婚姻难寻,不过她也希望我能遇到。  最后她把一个礼盒递给我说:“本来打算在你进门时送你的,可惜没能要到个好妹妹,所幸今天刚取来,你便收下吧。”我连忙推拒,可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我领了这份情。  那个早上她对我说了很多、教了我许多事情,当她实在是有些累了,才向我告别。这次她没有让我送,自己先下去了,看着马车离开我才拿好东西回店里。  上车后她靠在软椅里眯了一会儿,睁开眼于对面的人说道:“真是个好姑娘!夫君想来真的该放下了!”  将我的想法说与他听后,荆展河叹了口气,伸手去握她的手,“是我们错过了,皛皛谢谢!有你就很好。”  两人相视而笑,交握的双手不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