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对着那木盒中的银盏用力一嗅,闻到了一股酒味。
“孙三,来,识一识此物。”鬼爷靠着椅背,从那盘金绣的雁罗衣袖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木盒中的银盏。
“皆听鬼爷吩咐。”孙三弯下腰来踱步上前,走到柜台前用两只手从那木盒中稳稳地将这盒中银盏端起。
灯笼烛光下,他用自己那双眼睛仔仔细细地将这银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敢忽略每一个细节。
“识完但言无妨,咳咳。”鬼爷见这孙三跟便秘了一样不敢说话便开口道,语罢还咳嗽了几声。
这几声咳嗽让侍立在一旁的薛碗儿赶忙凑过去,轻轻用手轻拍着鬼爷的后背。
“斗胆了,鬼爷,这银盏小孙摸了几下,斤两对不上,应不是纯银,而是镀银杯盏,至于这镀银内的材质,小孙斗胆推测为那常见的白瓷。”
孙三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窥测着鬼爷的脸色。
在号称鬼市万鬼中眼力最佳的鬼爷面前,敢于识物是真的需要勇气的。
最关键的是,孙三期望着能从鬼爷脸上看出一丝赞许,哪怕是那么丁点的一丝。
可惜孙三在鬼爷脸庞上什么都没看见,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有皱巴巴的褶子。
反倒是一旁的薛碗儿脸上情绪很明显,鼓着腮帮子很是不爽。
见鬼爷没有言语,孙三吸了一口气继续张嘴道:“这镀银杯盏中酒气厚重,明显是那酒盏,而且凭小孙饮酒多年,能识出这酒盏不久前还倒过酒,应是他人饮酒之器物。”
“敢问鬼爷,小孙所言几分对,几分错?”
说完这句,孙三将手中的银盏恭恭敬敬地放回了木盒之中,俯着身子静听鬼爷教诲。
“你所言......”
鬼爷张了张嘴道。
“十分真。”
鬼爷一语言罢,孙三的心脏扑通一下差点蹦出心脏。
从鬼爷口中说出的十分真!
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那么,孙三,你觉得,此物应值几两白银?”鬼爷探出手来,侍立在一旁的薛碗儿立刻小步上前,将桌上盛着银盏的木盒端起,呈到鬼爷身前。
鬼爷探手入盒中,指尖在银盏上划过。
灯下的孙三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在原地思忖着。
自他识完这银盏之后,心中就已经对这银盏有了一个估价,而且很难有偏差。
因为这银盏说到底就是一个镀银的白瓷杯罢了。
虽不是那廉价之物,但价格终究就在一个线附近浮动,不会有怎么变化。
在挣扎踌躇了良久之后,孙三还是一抹脸上的细汗道,“鬼爷,我觉得此物应值白银十两。”
孙三所言的这个价格,是童叟无欺价,而不是鬼市之价。
鬼市之价,怎么得也得乘上几倍。
“估的不错。”
鬼爷的赞许让孙三止不住地高兴,但鬼爷下一句话却让孙三不明所以。
“你把这银盏拿去,然后六两银子售卖给那小子,此事就解决了,你不必离开东京,继续待在白日街吧。”
鬼爷从那银盏杯身上收回了手。
鬼爷言罢,侍立一旁的薛碗儿脸色连续变换了好几次,牙齿轻咬嘴唇将这银盏递给了孙三。
而孙三此刻的表情除了疑惑还是疑惑,一头雾水地双手接下了银盏,待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鬼爷给我一个十两银子的银盏,让我卖那少年六两银子?
这说不通啊?
这不是送人银子么?
鬼爷这是在嘲讽我是蠢货么?
“还不快去!”鬼爷那双深邃瞳孔直盯孙三,语气重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