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资深烟民,每当自己陷入回忆的时候,肖璋就会忍不住去找烟抽。
可刚在裤兜里摸到那包“软白红梅”,肖璋就瞥见了墙上贴着的“禁烟”标志。
这才突然想起来,在西方,咖啡厅这一类的公共场所一般都是禁烟的。
只得讪讪地缩回手,嘬口咖啡,打开了话匣子:
“我爸妈其实都是热心肠的好人,要说他们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大好,天生一副火药桶一般的脾气!而这也让他俩吃了一辈子的亏。”
肖璋眨了眨眼睛,道:“你知道的,拥有这种火爆脾气的人常常会把战火蔓延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就拿烧饭的时候递盐罐子这点小事来说吧,在那些有教养的家庭,他们也许会这样说,亲爱的,可以麻烦你把盐罐子递给我吗?谢谢!”
“而在我们家呢,却是这样草,你眼瞎了吗?没看见老子老娘要用盐?!”
肖璋摊开双手:“这就是区别。”
在倾听之余,晓柯也在仔细地观察着肖璋的表情。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当提到自己出身贫贱之时,在肖璋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自卑的情绪,更看不到对于父母的痛恨,倒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般。
这很怪。
“小时候,我会很怕,就像一只在密林中逡巡独行的小鹿似的,时时刻刻都竖着耳朵,保持着战备状态,只要有哪怕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就会跑过去。”
“为什么要跑过去?”
“你知道的,在两个脾气火爆的人之间,只要稍微出现一点点火花就会炸个天翻地覆。我家就是这样,我的母亲她又是个非常凶悍、非常刚烈的女人,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她跟我爸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低过头、认过错。”
肖璋将手握拳,做了一个双拳相撞的手势:“他们两个就像这样bn!”
“我之所以要跑过去,其实是怕我爸或者是我妈像常会在新闻里出现的那些人一样,会拿家里的水果刀把对方给捅了。有我在旁边,他们起码会收敛一些,克制一些。”
听到这儿,晓柯的眼神就有些变了,有些怜悯,有些怜爱,不由自主地便激发了体内的母性光辉。
她想要开口安慰安慰肖璋。
可看样子,肖璋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小时候,我也很困惑,觉得这样的两个人干嘛非要凑一起过日子呢?这么痛苦,离婚重新找一个不就行了吗?”
“可随着我一天天地长大,我惊奇地发现,即便吵得、打得这么厉害,但他们彼此真的深爱对方,也都深爱着我。”
肖璋笑了起来:“这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诡异的结论,得出这个结论时,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是,我家里一直都没什么钱,勉勉强强也就混个温饱,甚至有段日子连温饱都达不到。班上的同学有坐着家里的小车去学校的,而我呢,就坐着我爸那辆“大杆永久”自行车的后座上去上学,坐了有五六年。”
“每天早上送、中午接、吃完午饭之后再送,晚上再接。不管刮风下雨,不管是零下十几度的严寒,还是三十几度的酷暑,我爸从来就没迟到过。一次都没有。”
说到这儿,肖璋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但是他打我打得也很狠,就是现在,我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他还会爆脾气地冲上来踹我两脚,哈哈。”
“还有,我初中那会曾经迷上过魔兽争霸,玩游戏不说,还省吃俭用地将平日里的零花钱攒下来,买了个伊利丹,就是那个瞎了眼睛、背负双翼、拿着把圆月弯刀的暗夜精灵。”
“那玩意很贵,我到现在还记得它的价格:1288元。换算成美元的话,大概有200刀。”
“对于我这样家庭的孩子,玩这种东西好像有点太奢侈了,可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深入骨髓的喜欢。就像现在一些孩子也会偷爸妈的钱去买龙的传人或者是吕布皮肤一样。那玩意真的控制不住。”
“我记得我还给它取了个中国名字,叫作典韦。”
“拿到手之后,我就整天整夜地拿着它,上学的时候就揣在书包里。然而,你应该能料想到,这样一个高档玩具出现在我家那一片平民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