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俩字真是一剂良药,屡试不爽,楠珺看着陈之和带着一众衙役浩浩荡荡地远去,她心里真是悔不当初啊!给点“花税”,讨好顺天府,总比得罪那个“四爷”好啊,说好的低调开店呢?这下好,不出两日,全京城都该知道这家高升楼有四爷罩着。 莽泰满脸堆笑,哈着腰,一副谦卑的样子:“珺姐受惊了,日后我定让那顺天府尹亲自登门赔礼。” 楠珺脑门有无数根黑线,这点惊不算什么,那个“四爷”的惊才让我受不了,也怪自己挖坑无下限的本事见长啊!心里想着,嘴上却应付着:“不用不用,陈大人也是按规矩办事,与人方便也是给自己方便嘛!” 莽泰不住地点头:“是,是,珺姐说的是,难得珺姐宽宏大量,也是在下的福气。” 楠珺只觉得自己挖了个下水道的坑,无论走哪一步都是污水,现在洗也洗不掉了。 《京城好姑娘》正式开始,盲选期的场地是设在了大厅的中央,楠珺命小书将三个教习姑娘的凳子安放在楼梯的第一层台阶上。彩灯亮起,大厅里所有的店小二均停下手中事,开始跟着鼓点有节奏地拍掌,随着那劲爆的节奏,三位教习姑娘正式登场,那排场虽不如《中国好声音》,但在这古代,简直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开场,在这种气氛感染下,大厅里所有客人都跟着拍起掌来。调动现场气氛谁能比得过楠珺呢? 教习姑娘落了座,楠珺以为盲选期对那些看惯花红柳绿的客人们来说还没大多兴趣,谁知那些姑娘一出来,便艳惊四座。她们着清一色的素色纱衣,略施粉黛,只挽个了素净的单螺髻便盈盈上了台了。台下的客人都高声叫了起来,均觉着这素净清雅的装扮更是如仙女一般,大厅里的气氛瞬间高涨起来。大多客人都认识那些姑娘,开始一声一声地高叫着她们的名字。 大厅中央各放着一把琵琶和一把瑶琴。每个姑娘的腰上都系着自己的花名牌和一个号码牌。小书开始大声唱诺这些姑娘们入场的顺序,以便客人投票时花名和号码能对应。 “高升楼丙戌年首届‘京城好姑娘’现在开始!” 十八个姑娘轮流上场,首先按照柳烟的指点怀抱琵琶,手指按弦清弹了几个音,再到柳烟跟前查看双手,符合基本条件的,柳烟就将花名号码记下。接着以同样的方式进行唱曲儿和瑶琴的备选。其实在选人期间非常枯燥,客人们也是从未见过这种方式,才保留了一晚的热情。最精彩最能赚足噱头的当属第二晚的抢人阶段,因为有些姑娘天赋极佳,三样技能都可以学习,所以楠珺早已提前教给柳烟她们怎么抢人,什么花言巧语,豪言壮语,甜言蜜语,耍无赖,撒泼等等,只要能抢到人,什么花样儿都可以使上。客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姑娘们之间用优雅的语言展开精彩纷呈的舌战,简直将气氛推向了高潮,甚至有的客人在台下帮衬自己心仪的姑娘对战其他教习姑娘,若不是那些打手一直在大厅守着就差上台打一架了。 让楠珺感到意外的是,盲选期就有客人开始花钱买票进行投选了,这才第二日,有些姑娘的票数已经遥遥领先。楠珺见状也不禁咋舌,这古代追星的程度完全不亚于现代啊,那些姑娘们还没开始进行技艺学习就收获了这么一大批粉丝,楠珺真是羡慕又嫉妒。 分组完成,盲选期随之结束。楠珺知道若是日日都让客人掏钱买票那是不可能的,练习期间客人们就在高升楼吃吃喝喝,看着姑娘们为了那个“梦想”而进行刻苦的技艺学习。赚票钱和赚饭钱,总得张弛有度,若一开始就将他们的腰包掏了个干净,到最后最精彩的才艺大赛时,这些客人反而拿不出银两来买票投选,那就前功尽弃了。这种细水长流的花钱也可以留住那些一开始就投了票的客人,他们也想看着自己所选的姑娘能最终胜出。 忙了几日,进入教习期,楠珺也终于闲了下来。 这几日,来了些生面孔,衣着华丽,出手阔绰,楠珺也自然好生招待着,不过,她隐隐偷听到一番对话却让她坐立不安。 “听说这高升楼之前是一座青楼,出了命案后那老鸨跑了,很多姑娘也跟着跑了。这没过几日高升楼便横空出世,这掌柜沈楠珺也不知什么来历,竟然就在这京城站稳了脚跟。” “难道你不知道这高升楼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么?没有他,就凭一个小女子,顺天府那关就过不了。” “之前有小道消息说,这背后的主子是四爷,不知是真是假。” “四爷是什么人,能明目张胆地宣告他掌握这家高升楼么?所以啊,咱们知道就好,不可宣扬。” “呵,怪不得那沈掌柜一接手这里,就不让姑娘卖身了,莫非是这里有四爷看中的姑娘?” “嘿,你别说,兴许还真有这么回事,那掌柜若是没有此等背景,敢这样与客人对着干么?说不定之前那案子也许就与四爷有关,不然以那四爷的身份地位为何要染指一家曾经的青楼?” “嘘——你找死啊!其实我心里还有一种猜测,四爷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我担心的是他上头的那位二爷,四爷冒这么大风险做这事,说不定是为二爷物色人选呢!” “嗯,不错,你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我看,那姑娘兴许就是台上那三个教习姑娘中的一个。” “我看不像,我倒觉得像是那些生面孔的姑娘,你我且缓一缓,待打听到了确切的人再投票,不然,这马屁拍到马腿上,咱就大祸临头了!” “是,你说得对,咱们多观察几日再投票,这钱嘛,自当要花在刀刃上!” 楠珺真想仰天长叹:四爷啊,我不敢你是何方神圣,这不关我的事啊!是他们在这里谣传,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啊!小女子只想赚钱钱糊口保命,千万别把这笔账记到我头上啊! 自那日后,楠珺时时留意那些生面孔,多数都衣着光鲜,举止风雅,一点也不想长期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一开始,他们确实都没有投票,皆呈观望态度,几日后,他们居然一股脑地开始给璀儿投票。璀儿学艺天赋极高,姿色又极其出众,也不知他们又从哪里听到了什么奇怪的消息,将目标锁定在璀儿身上,楠珺真是哭笑不得,这事又不能逢人就解释,说不定会找来更大的祸事。罢了,由他们去吧,又不是老娘逼你们投的,你们高兴就好,高兴就好,那个什么四爷,没办法,再次借个你的名了。 这一日,正遇上五日一次的成果展示期,这几日大厅中的宾客不如开始那般多,但也几乎满座。楠珺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磕着瓜子儿打发时间。 “珺姐,这两位爷找您。” 楠珺抬头一看,只见小书带着两位客人来到她所在的这个角落,她急忙起身相迎,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公子示意她坐下,他身后那位年纪稍长的公子便在另一旁落了座。楠珺示意小书看茶,小书便领命退下了。 “你便是这高升楼的掌柜?” 说话的是那年纪较轻的公子,但见他年纪在二十岁左右,身形略瘦高,戴一顶小帽,剑眉星目,鼻梁微挺,唇如刀锋,面如朗月,举止潇洒,实有一股江湖豪客的气派。而另一位公子年纪却在二十六七岁,同样戴着一顶小帽,身着栗色暗花长袍,腰系金黄色丝质腰带,带环上系挂一枚羊脂云纹玉佩,与之前那贵公子的玉佩大同小异。但见他身形修长,面色冷俊,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眸,一股英锐之气透射出来,看似平静的眼波下却藏着锋锐如鹰般的眼神,嵌在一张端正刚毅的脸庞上,更是透出股股寒气,看得楠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二人来头不小! “小女子正是这高升楼的掌柜,不知二位爷如何称呼?” 这时,那位年纪较长的公子开口轻笑道:“呵,掌柜开店这么久,竟不知这店的老板该如何称呼,这也倒奇了。” 楠珺一愣,待她回味这言下之意后,瞬间感觉如临大敌,全身好似僵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了。 那公子的脸突然冷了下来,又道:“沈掌柜这是怎么了?见到自家正主,怎会这副神情呢?您不是日日都将本爷挂在嘴边的么?” 楠珺“嗖” 的一下站起来,看着面前这人,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放,她双眼瞪得老大,惊道:“您……您……您就是……四爷?” 那公子冷笑了一声,并不应答,那年纪轻的公子笑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楠珺眼前一黑,差点没站住。 “怎么?掌柜不相信?要不要本爷叫人来验明身份?” 楠珺双手扶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用,不用,四爷说笑了,楠珺不知四爷驾到,这副模样见人真是失礼失礼,二位爷稍坐片刻,待小女子先去换一身衣裳再来!” 她此时大脑一片空白,那些个鬼主意全都在那四爷如鹰一般的眼神中吓得烟消云散,先溜吧,躲得了一时算一时。 “站住!”四爷开口叫住了她,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对楠珺道,“难得本爷来店里过问生意,今日正巧遇上这些姑娘五日一次的才艺成就展示期,沈掌柜,本爷倒想听听掌柜的金嗓,不知掌柜能否献艺一场?” 楠珺一个趔趄一屁股回坐到座位上:完了,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