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贝勒爷,您不能这样!我才是弘时的额娘,您怎么不让我们母子相见呢?昨日之事我认错,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一时气愤口无遮拦的话会对福晋不敬。贝勒爷,您打我骂我都好,可不能让我们母子不得相见啊!”
楠珺的心一阵抽得疼,这个齐欢虽然令人讨厌,但剥夺做母亲的权利对于封建社会的富贵人家的女人来说比要其性命还来得残忍。自己与胤禛玩笑说的话,没想到真的被他拿来用作惩罚齐欢的手段,楠珺想给自己一巴掌。
胤禛不住揉着额角,沉声道:“额娘?”
齐欢乍听这两字,以为胤禛会网开一面,不停地在地上磕头,道:“是,妾身是弘时的额娘,请贝勒爷体恤妾身怀胎十月生下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弘时和弘昀都是我的命啊!”
胤禛不紧不慢地道:“你的孩子是你的命,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命?你明知福晋与暄妍都失过孩子,你也明知青卓身染顽疾不能生养,你还说出如此恶毒的话,你还配做弘时和弘昀的额娘么?”
楠珺越听越心惊,青卓竟然不能生养?那以后弘历怎么来的?会不会胤禛请了高明的郎中给她看好了病?想想又觉得太不现实。可是,弘历总归是她生出来的吧?
胤禛不给齐欢辩解的机会,又道:“对了,你要记住,在府中福晋才是所有孩子的嫡母。将来弘时与弘昀长大了,也要称她一声额娘。”
齐欢一下瘫坐在地上,目光瞬间变得呆滞。胤禛这句话无疑是在警告她,亦或是在借机警告府里的其他女眷,无论谁生下的孩子,都得尊福晋为嫡母,都是福晋的孩子。
她知道此刻已是无力回天,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胤禛扶案起身,道:“你若好好悔过自新,一月以后,弘时和弘昀仍由你教养,不然,我说到做到。弘时是我的孩子,这次发病,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会查个水落石出,也会请府里最尽心的嬷嬷照顾他。你放心去吧。”
听到这话,齐欢才敢放声痛哭起来。胤禛一挥手,小善便示意门外的仆人将齐欢带走。
小善提醒胤禛道:“贝勒爷,绿枝还回侧福晋那儿么?”
楠珺听到小善在提醒胤禛安排绿枝的去留,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看不惯齐欢趾高气昂的样子,更反感她以生子居功,但现在毕竟也出了气了,青卓也没有性命之忧,若再害了她人,这可就不是楠珺的本意了。
胤禛低眉看了绿枝一眼,略一沉吟,道:“嗯,回重华殿去吧,侧福晋需要她照顾。”
楠珺不解,以齐欢的性子,绿枝回去不得把她活剐了?
绿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哭道:“贝勒爷饶命!贝勒爷饶命!您把奴婢送去浣衣室,或是把奴婢送去柴房劈柴,奴婢有力气,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再回重华殿啊!”
胤禛道:“小善,送她回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小善略一迟疑,瞬间明白了胤禛的用意,上前拖起已快晕厥的绿枝,安慰道:“别怕,贝勒爷不会害你的,走吧!”
绿枝已经腿软到不能自己行走,小善扶了一下没扶起来,渔舟在她旁边眼疾手快地搭了把手。青岱原本就厌恶侧福晋齐欢,对她身边的人也是没有好感,绿枝吓成这样,她也未觉心软,只哼哧一声不去看她。
胤禛对青岱道:“你先回惊鸿殿,告诉福晋保重身子,稍后我会去看她。”
青岱亲眼瞧见胤禛在她面前处置了齐欢,心中那股恶气终于一吐为快,激动道:“是,奴婢这就回去告诉福晋。”
楠珺狠狠地捏了一爪被子,真是便宜了福晋。哎哟哟,胤禛美其名曰要去看她,估计看着看着就把话题绕到孩子上,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造人了吧?还有那谁谁谁,谁谁谁,每个人都在胤禛面前哭诉一番,然后再温存一晚,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府里会添好几个丁……
“你在想什么?”耳边冷不防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楠珺扭头一看,是胤禛。
他身上的大氅将他映衬得雍容华贵,可是,刚才听到他处置齐欢时说的话,那个胤禛与眼前这个眼带笑意的胤禛判若两人,楠珺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了。刚才在书房的胤禛,听起来,真的好可怕,楠珺一时心生恐惧。
随着眼前的人越来越真实,楠珺才回过神来,他是一家之主,若没有一些手段,底下的人怎会服他?想到这,她便释然了。所幸,那齐欢只是被禁足一月,又不是上大刑,掌嘴之类惩罚,只要她为着三个儿女着想,挨过这一个月,母子又能相见了。楠珺心中的罪恶感稍稍减弱了一些。
她仰了脖子望向门外,奇道:“咦,她们都走了?”
“嗯,我去叫她们回来,看看你还有什么更妥帖的处置方式?”胤禛玩味儿地道。
楠珺悻悻道:“不用了,不用了。四爷,昨日我说的是玩笑话,您怎么还当真了?”
胤禛在床边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发憷,良久,他才道:“这不是你最正常的想法么?”
楠珺无语,甩了一句:“这是我最正常的想法没错,可我又不是您府里的女眷,我怎么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啊。”
胤禛低喃了一句。
楠珺没听清,“嗯”了一声表示您再重复一遍。
胤禛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妥的话,但又懒得重复,眉眼间尽是“我刚才有说过话么?”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