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夜色降临,都市却没有安眠的打算,高楼大厦还在享受深夜,灯红酒绿的街道上也还是络绎不绝。 罗逸森走进办公室,只见她还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屏幕,“:埋头苦干可不是你的风格。” 她抬起头来看他,靠在椅子上,食指套住钥匙环把玩着,像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失笑道“:在其位可不就要谋其政嘛。” “走吧,”他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地把电脑关闭。 “可我……”她看着还没来得及保存的策划,有些生气地瞧着他。 “我请你撸串,”看她还是兴致缺缺,他又补加到“:吃张大婶。” 听到这,她眼中终于有了光彩,高兴地站起来,拉着他的胳膊,“好呀好呀!” “你哟!”他刮了刮她的鼻尖,“一顿烧烤还能比得上你的策划?” “策划嘛,写得出来,我就记得住。”她略带骄傲地指了指脑袋。 他哈哈大笑,继而搂着她走了出去“:走吧。” 他们来的是旧城区一个曲曲折折的小巷子,不像新区一般,大多住户都习惯早睡,就只有几盏昏暗的灯屹立在两侧。 在巷子尽头,撑着一个小小的摊位,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维持着几桌的生意,不像别的烧烤摊那般嘈杂,在深夜的大都市角落里异常安静。 刚下车,一阵微风顿时让她打了个寒颤,从公司的地下室开车出来竟没发现初春的夜晚还是这么寒冷,罗逸森脱下夹克给她披上,她也没拒绝,以他俩的关系推辞的话太过矫情。 她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他也点完菜走了过来,见她已经把餐具拆了开来,给他倒了一杯大麦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熟悉的淡淡香味,温暖了整个身子。 “好多年没来,老板娘都不记得我们了。”她看着熟练烤串的胖阿姨,语气淡淡。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上蹿下跳的野姑娘能变成现在精致干练的女强人……”他目光含笑地看着她。 她伸手佯装生气地打了他一下,却又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如今还会打趣她以前模样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想好明天怎么办了吗?”说起正事,他脸色稍微严肃了些。 “想是想好了,但就是不甘心,”她轻叹一声,双手杵在桌上,左手握着右拳,整个下巴放在拳上,“我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永泰和我们的谈判定在早上,下午就要开发布会?现下倒想通了,他们就是想着今天出这样的广告,我们一时之间拿不出好的对策,明早的谈判就能占据先机,也没给我们任何缓冲的时间就公之于众……” “嗯哼……”他右手杵着太阳穴,继续听她说。 “所以,真的要如你所说,明天,”她伸了个懒腰,“可能真是收购不了了。” “嗯……”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扬唇道“:也不见得。” 她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什么意思?” “永泰和遇则现在都是省级数一数二的企业,想要快速发展,最好的方法就是并购,而以现在的形势永泰显然是吃不下遇则的……” 正说着,老板娘就将烧烤端了上来,他瞧她用余光贪恋地看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串串,又不得以收回目光听他继续说的模样,低笑,拿起一根串串递给她,“先吃吧。” 她接过串串,眉眼弯弯,“你继续说,我边吃边听。” “不要,”他拒绝了她,自己又拿起一根,“我也要吃。” 看他孩子般模样,她不禁笑出来声,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真好啊…… 两人都没吃晚餐,两大盘的烤串顿时就被风卷残云,两人酒量又都不错,喝了半箱啤酒,最后还是他止住了她,“明天还有一天重要的事情,改天我再陪你喝。” 虽然这点酒对他俩都不算什么,但她想着明天的事,只得点点头。 他揉揉她的头,当作安抚意犹未尽的她,结了账,又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两人又都喝了酒,在这地方代驾也不好找,只得打了张车。 “怎么?还不高兴呀?”他看着她也不说话,本能她略噘着嘴,低头玩着外套的扣子,实在可爱,不禁用右手再揉了揉她的脑袋。 “也不是,就是想起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我还不会喝酒,你就说‘学商的人酒量怎么能差呢’,每次出来都要把我灌得半醉,”回想起以前的时光,她眼中蒙上一层朦胧不清的情感,不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多愁善感,转说“:现在倒好,还不给我喝个尽兴。” “你呀,”他用手捏捏她的脸,“又开始碎碎念,不是告诉你了么,CEO……” “知道了知道了,”她打断他,靠着窗边,喝了酒有些困倦,反正回新区还有一会儿,姑且先睡一会。 不一会儿,他再看向她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熟睡,他不禁轻笑,这睡觉的速度倒是不减当年,叫司机将窗子移了上来,又开了暖气,却还是不放心地把她身上的外套向上拉了拉。 如今的她睡觉规矩得很,不像以前,睡得张牙舞爪得,还会流哈喇子…… 他伸手抚平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相比现在,他却更喜欢她以前的睡样。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她渐渐转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在他的肩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起身子习惯性地摸了摸嘴角。 “现在倒是不爱流口水了哈。”他虽没笑容,但眉眼已经有了一定的弧度。 她也不觉得尴尬,自然的收回手,“对了,你刚才还没说完呢。” 他看她还没忘这件事,低低笑了,瞧着马上要到她家了,他只好挑着重点说“:不出意外的话,永泰还是希望被遇则收购的,他们之所以弄出这些事情,无非也就是想让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分析,让他们在明天的博弈中获得胜利,以取得最大的收购价格。” “是我大意了……”她叹了一口气,终归还是太轻于防范,“我们该怎么办?” “好好休息,明天来接我上班。”他又恢复了痞子模样。 “什么?”她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既然不知道对手要出什么把戏,就只能见招拆招,所以今天好好休息,准备好明天的战役,”车开到她家楼下,他将她送到楼下,“我车在老城区,所以明天来接我。” “嗯。”她虽应答了,脸上却不见轻松。 他轻轻地拥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一切有我呢,他们斗不过我。” “嗯。”她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么一说她确实轻松了许多,她相信他,也相信他的能力。 “答应我,今天晚上,不要想他,”他在她耳边轻声低喃,转身离开,“晚安。”